这座山植被丰茂，地貌也有些怪，嶙峋奇石上生出劲松青柏，小路穿过水乡宅景般雅致的竹林，可又有热带湿地气候的巨木横亘，爬藤植物喧嚣地织起华丽捕网。
而且，道士清修之地，会有这样繁盛的花圃吗？
传说中的灵植？慕铮却没有感觉到像婪湿藤那样的蠢蠢欲动。
但无论如何，眼前的白衣道人都不是自己赤手空拳能敷衍的，慕铮不由地羡慕了一瞬——怪不得从古至今，有条件的人们都追求自身的锤炼，渊族那种更是把每个个体都进化成航行宇宙的战舰级强度——依赖外物有些难以应对意外啊。
“这位道长？仙君？看来是卜卦的高人啊。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寻找一些……”慕铮听那人说自己长得好看还跟人做过，又是什么炉鼎，倒不觉得冒犯，自己确实用这些方法做了很多事——如果这人也把自己抓去搞邪门的修炼方式，慕铮不介意回报以欲念带来的毁灭。
当然，此刻他只是踟蹰着，该如何形容“突破维度”这件事。
道人用洞悉的平淡语调替他说了下去：“异世之人，你我所求相同。”
“得道飞升、破碎虚空，不外乎是。”
“无机缘之人，哪怕术法精深，集百家之长，再穷尽修者的世代生命，也不可能做到此事。然而我十年前曾占出一卦，与修真界全然不同的外来者，你身上自有突破的契机。”
慕铮一惊，没想到隔着不知道怎样的时空，这里完全不走科技的路线上，竟有修士能预言出这些，“突破的契机”大概就是自己共生的栉源虫群，而自己也确实因为这些觉醒的虫群而开始了探索维度的旅程。
“那……您的意思是？”看道长一脸清心寡欲，不食凡尘烟火的样子，慕铮心想，总不能说完就把我逮回去进行非法人体研究吧。
白衣男子却瞬间出现在慕铮面前，伸出没什么血色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慕铮的脸颊。慕铮想都没想——就是见鬼了也得打过再摆烂——反手一个擒拿招式欲拧转道人的手腕和手臂。他知道多半没用，但身体的条件反射已经动起来了。
慕铮都没看清道人的胳膊怎么收回去的，总之，自己抓了个空，而那白衣男子也退回了礼貌的距离，甚至露出了相见以来第一个微笑。
虽然浅淡到几乎看不出。
“你身怀禁术而不知其操纵之法，我则在漫长岁月中，将这世间法门通识。我欲窥探天机，便得到这样恰如其分的结果，与其说是馈赠，不如说是心魔。”
“突破从来不是顺应天道的路。”
“年轻人，我可以直接带你回悬丝崖顶，传你双修法门，你体质特殊，若心甘情愿，与化神期修者双修自可一日千里，你所求境界，长则数月，短则几日，皆有可能企及。”
他说得太坦荡，又冷淡到事不关己，以致于慕铮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和自己双修的化神期修士，就是面前俊朗但无一丝人气的白衣道长。
“或者，我送你去外门，你已二十又七，从未学过引气之法，那些年纪轻轻的天之骄子嘲你；待你进益超过他们，弟子们又会妒你；你体格矫健，身形如流云，步履若踏雪，姿容冶丽含情却不掩英气，未锻造的利刃最是招人觊觎的。”
慕铮哑然，感觉自己好像被猛夸了一通，但道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让慕铮不知该作何神色。
“不过，你受过太多摧折，早已不惧生死，又何谓这些俗世。”
慕铮失笑，给了对面人一个过于明艳潇洒的笑容。
“道长这不是前因后果全都算完了吗。我从前没得选，如今道长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自当珍惜。”
他郑重地拜谢一礼，错过了那双眼眸中泛过的微微涟漪。
“至于你身边这位，他被界门盘剥压制了法力，以你之能，他与你双修一晚自能恢复。”
一把按下躁动的狐狸头，慕铮有点无奈道：“我本以为，道长对于双修一事颇为抵触，怎的反过来就劝我跟这狐狸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