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庄别令皱了皱眉,“谁啊?”
“妖有妖王,你可以把他理解为人族的大王。”白猫说。
庄别令点点头,“那你怎么确定是他的?”
“人族规矩繁重,你所说的明黄服饰,整个人界只有一人能穿。”白猫轻飘飘跳上庄别令的膝盖。
庄别令低头捏了捏它高冷的小脸,“原来如此。那这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你别想太好了。”白猫一爪拍飞一只想过来蹭它的黄鼠狼,说:“那些称王拜帝的人,无一不是心狠手辣,无情无义。”
庄别令颇为诧异地看它一眼,捏住它的小爪子说:“你知道的还挺多。”
“勉强在人类里有几个手下。”白猫倨傲地一撇眼。
庄别令对它竖了竖大拇指,在问清皇帝住在哪里后,他单枪匹马就打算报恩去了。
白猫及时拽住他,说:“那座皇宫简直就是个大铁桶,你进不去的。”
“它再难进也没有阵法,我施个法不就进去了?”庄别令一脸莫名。
白猫颇世故的叹了口气:“然后呢?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如果回答不上来,那你就是擅闯皇宫,要砍头的。”
“那他也砍不了我。”庄别令起身,坐到洞里的石床上。
白猫问他:“那你是去报恩还是闹事的?”
庄别令觉得有道理,于是虚心下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当然是让他主动带你进去。”白猫情不自禁扑了一下自己的尾巴。
庄别令低头看着他。
“你身为狐狸,引人上钩这种事就不需要人教了吧。”白猫翻了个白眼。
庄别令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如今是春天,万物伊始,皇帝正在微服巡江南。”白猫说完这一句,转身就要出洞府。
庄别令问:“你不跟我一起去?”
“才不呢。”白猫甩甩尾巴,走的干干净净。
细风徐徐,两岸绿茵。
舫船顺着漕河缓缓而下,荡开一条连绵不绝的水波。
站在船首的男人穿着一袭丝绸制的墨蓝衣裾,手拿折扇,腰间挂着两枚质地温润的玉佩,端的一派儒雅之风。
略后方的两人毕恭毕敬立在他身侧,少倾,其中一人离开,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候,重新回来。
走到蓝衣男子身后,小声说:“陛下,陈氏一族罪名已定,详细信件在此。”
蓝衣男子瞥下一眼,淡淡“嗯”了声:“让暗召们动手吧。”
“是。”下属离开的动作顿了顿,在确认收到皇帝许可的眼神后,重新开口:“陛下,刚才有船员过来说,漕河前方有人溺水。”
皇帝皱了皱眉。
下属以为是自己多话,连忙要告罪,却见皇帝打开折扇,低头看了一眼扇面上画的几点罂粟白梅,说:“救一下吧,毕竟马上要杀那么多人,先积点功德。”
“那下属去吩咐人停船。”
船身缓缓停靠在岸边,有几人带着绳索下去,很快就游到了河中央。
这个河段水流并不算湍急,人很快就救了上来。
皇帝站在二层船头上,心不在焉地看着下方的闹剧,文雅诡谲的扇面在手里轻轻晃动,来回三下后,扇面倏地一下顿住。
溺水的人被护卫抱上了岸,一袭白衣像是被春雨打湿的梅瓣,从最顶端的枝梢上飘然而下,带着春日独有的脆弱和干净的气息。
但那张脸却是世上最明艳的色彩。
双目狭长,朱唇鲜红,每一处无不相得益彰。
皇帝几乎是不自觉走下了船,连救人上来的几个护卫都愣在了岸边,呆呆看着晕过去的人。
庄别令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身体异常难受,很想站起来甩甩毛,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好时机。
“陛下,人好像晕过去了。”抱着庄别令的那个护卫率先开口。
皇帝居高临下打量着人,良久,还是拎起衣角蹲了下身。
庄别令嗅到陌生气息的接近,缓缓睁开眼,他的眼里似乎也浸了水,看起来湿漉漉的,神情是不同于他美艳外貌的纯粹和干净。
既矛盾又迷人。
连一向杀伐果断的皇帝都不自觉放轻了呼吸,靠近他,“这个地方,你怎么会溺水?”
庄别令怔怔看着对方,眼里的水雾似乎马上就要凝成珠,掉下来,让人不忍心再多加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