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怜下身使不上力，根本通不了气。“别急别急，慢慢来，别急别急，孩子安好。很健康。”
林怜听到小朋友没事，这才松了气，用力挤压肚子，脸憋的通红，这通了气，柳南把他的脑袋扶起来，喂他喝了水。
“封随抱着孩子就走了，他没有和我们说你的去处，也没有让我们看孩子，张叔厚着脸皮去看了孩子，很健康，一眼看完封随就把孩子抱着走了，最后我们也没有看见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然后我们就带着你走了。不碍他的眼，也不占他的地方。”柳南手里的瓶盖盛的水从林怜的嘴角流到床垫上，林怜咬着嘴角，再也不肯喝水。
他好难过。林怜控制不住眼泪汇聚清水构成水纹，一路一路的四处蔓延。
果然，自己生完了小朋友封哥哥就不要他了。果然，封哥哥并没有真心觉得他和单大哥一样，他还是觉得他是怪物，根本不是天使。果然，封哥哥还是嫌弃他畸形的身体不配和小朋友一起玩。
果然，封哥哥不要他了。
他又被丢掉了。
原来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是封哥哥在提醒自己吗？
柳南预想里林怜肯定会低沉一段时间，可真正看到林怜崩溃的样子，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林怜才好。他抬头求救的看着张国庆，张国庆对他摇了摇头。
让林怜自己想吧。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封随不是他的归宿，他总要靠自己走出来的。
林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被丢掉，他明明很听话很乖了，他明明在改正了，他明明在努力变得有用了，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
他也不想变成怪物的，他也不想有畸形的身体的，他也不想怀孕给别人带来麻烦的。
他不想和小朋友分开，他不想见不到封随，他不想他的每一年同样愿望落空——他想和封随好好的说句话。
如果一定要丢掉他的话，他想和他们说一声再见，或者，让他看一眼小朋友也可以的。他不会纠缠不休的，他真的不会的。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到底为什么呢？
林怜想不通答案。他在难过的胡同里横冲直撞，找不到出路。
林怜脑袋疼，下身疼，现在心里也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小怜，你和封随的关系，本就是不对的。”李伟见不得孩子刚生产完现在又心里憋着难受，“我当年用你和他换了孤儿院再活两年，是和封随签合同的，相当于你的卖身契一样。”李伟哽咽，“可校长，没有资格决定你的未来。是校长对不起你。”
“你在封家受的苦难，本可以避免的。是校长对不起你。封随不应该也不能这么对你，他把你当玩具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高兴的时候哄着你，不高兴的时候拿你当出气筒，若即若离的亲近不能视作爱和喜欢的，小怜。”
可是封哥哥后来说以后会对他好的，说以后让他一起回家的，说以后一起在楼上住的，说以后在家等他回来就好的，说他和小朋友一起在家等他回家的，封哥哥和他说对不起了的。
林怜想翻过身悄悄的哭，可他疼得动不了，只能任柳南给他擦着眼泪。
他还没有见过小朋友，没有和小朋友说一句话，没有和小朋友一起玩，还没有和单大哥说再见，还没有和封哥哥说他那天晚上都吃了些什么，他还没有和封哥哥好好的说过话。
为什么呢？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总是被人丢掉呢。
——————
封随等孩子睡得安稳了，才拿着奶粉和奶瓶上了楼。把孩子放在床上，他才想起来收拾收拾自己。
封随站在淋浴头下，回想着多舛的一天，跌宕的心情。“怜怜…”他的怜怜。
公安局长和他说，监控最后看到救护车离开他的管辖范围了，若是还要继续找人的话，得涉及到其他省份。
“怜怜…这么急吗…”就这么急着离开自己吗？这么不想停留在有他的地方吗？
他无力的靠在墙上，任水流砸在脸上。仿佛淋浴喷头里流动的热水能带走他的悲凉。
“林怜…”
“怜怜…”
“怜怜…”
热水泡的封随全身发胀，他甩头缓过神来，随手穿了浴袍躺在孩子身边，“你想叫什么名字呢？”
“怜怜不要我了，也不要你了，那你跟着我姓吧。”他拍了拍孩子吃饱的肚子，“叫封令好不好。”怜怜不要他们父子俩了，他们父子俩得不到林怜的心，那就取一半的林怜好了。
孩子不知道梦到什么，往封随的方向偏头。“看来你是满意的，”封随轻笑，“怜怜怎么会舍得不要你呢？我的错牵连到你了吗？”
“怜怜是个很好的人，他不会不要你的，是爸爸连累你了。”封随轻轻拍着孩子的肚子，“他很喜欢你，还总怕我伤害你，老是紧紧的护着你。”
“我经常吃你的醋，又不懂这是吃醋，还因此和怜怜说过几次重话。怪爸爸，是爸爸连累你。”
“我经常借着和你打招呼的名义欺负怜怜。我喜欢他每次狐狸似的眼睛透亮的看着我，轻轻的叫我的名字，整个人都挂在我身上，偷偷的看我。”封随笑起来，他的怜怜，“我让他叫我封哥哥，他每次喊我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的嘴里有糖，总是忍不住想亲他，爸爸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是喜欢。”
“我还喜欢他在我的怀里的样子，睡得和你一样，是个乖宝宝，”床上的人笑容越来越大，“有时候早上醒来还会有两簇翘起来的呆毛，和你一样，超级可爱。”
“我还喜欢他每次等我回去，总是会站起来迎我，乖乖软软的和我说，「你回来啦」。”
“我还喜欢他穿我的衣服，身上有我的味道，能印证他是属于我的。我总是在他身上强调我的存在性，爸爸现在知道了，我太害怕他离开我。占有欲是爱。”
“我还喜欢他不经意间的触碰，软软糯糯的，总是抓我的衣服。”
“我还喜欢他记挂我，给我带水果干。”
“我还喜欢他在意我，总是想哄我开心。”
“我还喜欢他关心我，会想先给我削苹果。”
“我还喜欢他心疼我，老是担心我有没有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