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的瞪着张先办公室的地板，她不敢抬头，也不知道眼睛该放在什么位置上才算正确，才能让她现在能没有一点存在感。
张先跑了，办公室里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封随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连杯子都没有剩一个的办公室，文件柜门全部乱糟糟的开着，遍地散落着无关紧要的纸张，办公桌上凌乱的档案袋，电脑上胡乱挂着键盘和鼠标，连座椅都背对他，好像在替张先拒绝外人踏进这间房。签字笔从封随旁边的书架上滚落下来，“嘭”“咕咕咕”，受他鞋的阻力，牢牢靠着他。
封随踏着地上杂乱无章、各式各样的纸张，慢慢的走到办公桌旁，慢慢的围着办公桌走了一圈，办公桌侧面和正面交叉的阴影里，有一个紧闭又崭新竖着的锁孔，他用手指用力拈锁扣表面，放在鼻下嗅了嗅，新上的漆？那看来是专门给自己留的。硬撬东西可能就没了，得找到钥匙。
封随站起来，慢慢的沿着办公室踱了一圈，他在想昨天晚上他和张先说了些什么。
他坐在沙发上，看见站门口不知所措的秘书，“？”
“封、封总，我去、去给您买、买杯咖啡上来？”
“不用。”封随想起林怜，“你去买部时尚新颖点儿的，适合青少年的手机，白色，好操作的，该下载的软件下载清楚，顺便下载两个单机游戏，手机卡存上我的电话号码，微信也一样，快去快回。”
“封总，品牌有要求吗？”
“没有，能用就行。”
“好的，封总。”秘书脚下生风，她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乱糟糟狗窝，好不容易昨天刚涨了工资，还没拿到手呢，今天差点就不翼而飞了。早知道昨天就不给那个糟老头子开车门了，真是晦气！
封随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心里转着手机，昨天他弯腰送张先的时候，他和自己说“走了”，走之前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说“天黑路滑注意安全。”
“天黑路滑？”封随把手机放在原本今天应该待客的方木桌上，下楼顶着无数夹杂着不同情绪的眼光，从保卫室里拿来扫帚，把散落一地的纸全部清扫出房间门口，再用手机一块砖一块砖的敲。他得听听，哪块砖是空心的。
他右膝跪在地上，左手肘撑在左腿膝上，右手拿着手机轻轻敲了敲他首先选择的第一块砖，办公桌锁扣正对着的地砖，“实心的。”
他起身再看了一圈办公室，喃喃自语，“天黑路滑。”
他走到窗户边，把窗帘全拉上，不留一丝天光。他拉过办公椅正坐在办公桌正坐上，门后的墙上！有一小块新粉刷的墙面！
封随猛地走过去，用手机沿着不同颜色的墙面轻轻刮出一个轮廓。他再回头开灯，捡起刚刚落在他脚旁边的签字笔，撤去笔芯和笔帽，用剩下的笔杆慢慢的刮类似正方形的印记。
“妈的，给老子整这么多弯弯绕绕。”封随转了转手腕，终于剥出钥匙。
他重复刚刚敲地砖的动作，用钥匙打开锁扣，“我操你大爷！狗日的张先！耍老子呢！！”
封随从锁孔里拿出来一份合同，合同里夹着一张便签纸。
是张先写给左老爷子的。封随大致看了看，一些问心有愧的官话，再说了些他对左老爷子的栽培于心不安等等，最后再悔恨交加的说他现在需要急用一大笔钱，等他治完病回来负荆请罪。“他妈的，一个大男人，写得娘们唧唧的。操，骗老子那么多钱，还敢给写纸条给我外公！呸，你他妈的。”
封随翻过便签纸背后，是张先写给他的话。“我操你大爷啊，两个人你他娘就写了一张纸上！骗老子这么多钱，多一张纸都不舍得！妈的！”张先还是说了不少于心不安对不起他的歉词，再解释了他和他爸的从头至尾开始设计他的一切，最后才用红笔特别标注写到：这个合同的得从明年开始，才能生效使用权。
可能真是发自内心的愧对左老爷子对他的栽培，也可能是对封随还留存着仅剩不多的良心，最终还是让封随手里的合同具有法律效应。
“我日张先你大爷！！！！！明年才生效！！！！！！”封随破口大骂！一百个亿！得等到明年他才能翻动地皮！这不是相当于喂到嘴里的肉让他只含着不能吞！
别人已经开始消化他的钱了，他还只能停留在原地，看得到吃不到！
这他妈不是相当于骑在他头上拉屎？明晃晃的侮辱他！
“狗日的封尤！”封随逐字逐句的研究合同，庆幸的是合同一丝一毫的瑕疵都没有，连最后的署名也是国安局，而不是张先这个再出现只会是警察逮捕名单上的记号。
“叩叩”“封总。”
“进来。”封随拿着便签纸和合同起身。
“封总，您看这手机合格吗？”
封随接过手机，试了试顺手度，又看了看电话薄和微信联系人，见自己在里面，不知不觉刚刚的怒气似乎降下去许多。
“行，让司机开到大门口，送我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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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怜今天还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张国庆收拾了早餐说他要出去溜达溜达，叮嘱林怜自己在房间小心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林怜也乐得清闲，他感觉肚子比昨天似乎又大了一点，用手心轻轻的从上到下抚摸着。他在心里和小朋友说着心窝子话，马上就迎来第八个月了，他和封哥哥这几个月的关系比以前好太多太多，偶尔说说话，一起吃饭饭，一起睡觉觉，时常还会被封随抱在怀里，亲亲加起来比前7年还多！想到这儿林怜对着肚子轻轻的笑起来，肚子的小朋友似乎也替林怜感到开心，轻轻的和林怜击掌，“你也开心吗？”林怜拍了拍肚子刚刚鼓动的地方回应肚子里的人，“我也很开心！”
“封哥哥说不讨厌我啦～嘿嘿，”他有点不好意思，和一个未出生孩子说这些。可这么多年来，孩子还是第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也是第一个能感受到他情绪的人，他忍不住打开话匣子，轻声细语，手也轻轻拍着肚子，“封哥哥昨天还说，以后会对我好，嘿嘿，我、我有点不敢相信！”
肚子又凸起一小块，似乎在鼓励林怜，要让他相信自己值得被爱。林怜把手覆在凸现的地方，“封哥哥肯定也会对你好的！”
“封哥哥说，以后我可以搬去楼上住，我们以后说不定还能一直在一起。”
“封哥哥说，我的声音不难听，那以后我说不定还能和你说说话。我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以后都做给你尝尝。”
“封哥哥说，我只需要在家乖乖的等他回家就好了，那我每天都乖乖的在家等他。说不定时间久了，我、我能偶尔、和你一起玩！”最后这句林怜说得紧张又胆怯，期盼又羞愧。他觉得自己真是贪心！
他每说一句话，肚子的人就轻轻凸起一小块皮肉回应他。
“你、你也想和我一起玩吗？”林怜难以置信。
这次回应他的不是一小块凸起，似乎是孩子的头抵在他的掌心里，轻轻的蹭他。
“那、那我以后会很听封哥哥的话的！超级超级听话！”林怜受到鼓舞，“我、我会乖乖的！不惹封哥哥生气！等、等哪天封哥哥高兴，我们就能一起、玩啦！”越说他越开心，整个人笑吟吟的。
“什么事这么高兴？”封随进门的时候看见林怜笑吟吟的起身迎他，脸上的笑容比院子里的枯木逢春还天真烂漫，是莲叶满池里的佛莲，是金风玉露相逢，胜却人间无数，是月色和雪色并驾齐驱，是封随一生里最惊艳的绝色。
“封随，你回来啦？”林怜扶着沙发起身迎封随。
“嗯！”封随走到林怜身边把人笼罩在自己怀里，下巴没规律的蹭着林怜头顶的软发，把林怜头顶弄得一团糟，又用鼻尖抵着林怜的脖颈不停的吸嗅属于林怜的味道，“我今天心情超级不好。你哄哄我。”
“啊？怎、怎么哄？”林怜一时没反应过来，任封随在他身上不停的这儿嗅嗅，那儿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