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怜吃过晚饭帮着张国庆收拾桌面，他想着自己今天有很听话，晚饭吃了两碗粥，还有一些小菜，肚子撑的圆圆的，不知道一会儿封随来了自己应不应该告诉他。林怜想了想，封随不喜欢听自己的声音，中午封随来的时候就已经很不开心了，晚上见到自己肯定更不开心了，如果自己再做一些让他不开心的事情，说不定以后和封随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林怜打定主意今天晚上自己一定不能惹封随生气，于是乖巧的坐在独凳上仅用眼睛偷偷的瞄着房门，连侧身面对房门的勇气都没有。
林怜看着在厨房里刷碗的张国庆，忍不住想，这个点封哥哥也吃饭了吗？一想起封随，林怜担心封随会不会没吃东西，扶着肚子跪在衣柜旁打开放着水果干和零食的盒子，林怜想起了封随之前坐在他床边吃水果干的场景。
肚子逐渐长大开始影响林怜的生活习惯，以前怕的时候能低头弓腰，现在弯腰久了会全身酸，弯腰低头的时候更是能感受到圆润凸起肚子的不安，就连上厕所走路也都得要扶着肚子才能好受一些，好像似乎用手托着能减轻一些身体里的酸楚。林怜现在这样跪坐在平面时，只能叉开腿，让肚子能摆放在一个舒适的位置上。
林怜翻找出上次看见封随吃的水果干，又找了些看起来好吃的零食，一起放在盒子的盖子里，又把盖子放在盒子上，方便自己站起来时不过份弯腰就能拿到。林怜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扶着地板，想要慢慢的起身。
封随推开门看到的林怜便是跪坐在零食盒子边，翻找出一堆还想要再解决掉的零食，不适应偶尔才能吃撑了的肚子好像有千斤重坠在他身体的中心轴，致使他整个人直不起腰，戴着手套的一只手撑着地板想要起身，但似乎有些艰难，只能使用另一只手慢慢的挪着一条腿立起来，再侧身双手撑着地板，缓慢又艰难的，站直了身体。
封随看着有些疲倦的小人好像为他能独自起身而感到开心，双手捧着零食盒子小心翼翼的往床边挪，慢吞吞的走着，衬得让人以为这零食盒子里是林怜最珍惜的宝贝。
林怜本想把盖子里的零食放到桌面上，希望等晚上封随来的时候看见零食会分散一点注意力，能抵消掉一点点封随看见自己的厌恶。可是桌子到房间角落的距离相对于病床来说更远一些，林怜刚刚起身废了不少力气和精气神，他想稍微找个自己被允许能碰的地方稍稍休息一下。
他昨天早上抽血时又晕倒了一次，中午吃过饭收拾桌面的时候心慌得厉害，他担心和早上一样晕过去，立即坐在独凳上，心脏过度跳了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林怜想，适当的休息一下或许对头晕心慌有效果。他背对着房门坐在床边，一手小心翼翼的托着有些沉重的肚子，一手悄悄伸出食指尖，利用手套壳轻轻碰了碰封随曾经吃过的水果干包装袋角，小小声的念叨着自己不该有的心思，“会和大家一、一样的、是健康的小、小朋友的，你、你不、不是小怪、怪物，别担心，我、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不知道，我是不、不正常的，你以、以后、可、可不、可以别讨、讨、讨厌我，我不、不”
“你不什么？”
“封先生，对、对不起，我、我”林怜没听到开门声，猛然听到封随的声音立即滑下床规规矩矩的站在床边，戴着手套的双手不安的绞着放在肚子上，妄图盖住和大家不一样的自己。林怜害怕的缩着肩，眼睫颤巍巍的盯着肚子尖，他担心他刚刚发出的声音和说出口的话足够得到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
“你不是怪物？”
“不、不是，我不、不是这个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不是害、害人的怪物的，我、我会很、很听话的。”封随看着惊惧不安的人，露出的发旋周围头发可爱的转着圈，零零散散的零食有规律的摆放在盖子里，眼前人穿着过季很久了的白兔小棉鞋，自己的衣服套在林怜身上似乎更宽大了，一次性手套包裹着的白玉兰逐渐变得绯红，封随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表情才能面对这样一心一意对自己的林怜。
“给我准备的？”封随靠在床头，伸手拨乱了零食排序，食指在零食盖子上画着圈，君王挑选侍寝牌子的目光落在林怜快要绞懒的手套上，“你帮我选一包。”
“封先生，我、我没、没吃过，我不、不知道哪、哪种好”
“你尽管挑，不好吃换一包就是。下一次总能挑到好吃的。”封随起身绕过床尾，“端上。”林怜不知其意的端上零食，没准备的被封随一把公主抱过，走到沙发上便把人搂进怀里，“挑一个我尝尝。”
“诶，大少爷？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张国庆收拾完厨房卫生，擦干手正准备端水果给林怜，转身看见房间突然多出个人，张国庆无奈的看着多余的人怡然自得的坐在沙发里，双手拥着圆肚子的林怜，嘴也没闲着地指使林怜撕开零食包装投喂他，“小怜下来吃水果，别管他，那么大个人，吃零嘴还要别人喂你，真是懒得烧水吃。在古代像你这样的人，都娶不到老婆。”
张国庆见封随更紧了紧圈着林怜的手，“你这样抱着他他不舒服！”林怜双腿紧闭的坐在封随腿上，肚子下方紧紧抵着他的大腿根。他坐在封随怀里不敢直腰，从封随坐在沙发上开始到现在，他依然弓着腰低着头，强行忍耐着坐姿带给身体极大的不适。
林怜没想过和封随说他这样坐着难受，他很少能得到封随难得施舍给予他一星半点的温情时光。林怜原本想着和肚子里的孩子打个商量，忍一忍，让他捕捉一点点来自属于封随的温暖。林怜无比珍惜眼前的每一分一秒，可肚子和后腰酸软胀痛得厉害，戴着一次性手套撕开包装的手开始越来越抖，搭在绷紧的西装裤侧宽松发白的棕色棉质裤腿里的小腿肚控制不住的开始小幅度抽筋。
“你这样坐不舒服？”林怜的小腿悬空搭在封随腿侧，连续的抽筋让他越来越难受，强行忍着难受的身体没有多余力气能再回答封随。
“你先把人放下来坐好！”张国庆夺过林怜腿上的零食盖子，又退开两步，腾让出封随身边的沙发空位。
“你、你难受你怎么不说！！！”封随急忙把人放在旁边的沙发上，“平时不说话就算了，难受也不会说吗？！”
“不准吼！声音那么大做什么！你把小怜腿分开点，他不好意思，”张国庆不好动手碰林怜，看着火急火燎的封随，张国庆想，不如赌一把，教封随怎么好好对林怜，“他肚子开始大了，腿岔开才舒服一些，你别老是挤着他肚子，晚上让他侧躺着睡也会舒服点。”
“你腿张开，不准闭着！”封随用力分开林怜紧闭的膝盖，“不准躲，也不准缩！”
林怜不好意思对着张国庆岔开腿，可封随的大手用力撑在他的膝盖上，不准他闭合腿，他不好意思攥紧了裤缝，“对不起，封先生别、别生气，我、我”
“我什么？！闭嘴！”封随按着林怜的膝盖，盯着他越来越大的肚尖，“马上七个月了吧？七个月怎么还这么小？诶，张叔？他肚子这么小正常吗？”
“怎么不正常？！你个傻小子胡说什么，”张国庆见林怜的腿肚没有再不规律的抽动，径直坐到林怜身边脱下棉鞋，看着林怜没有发胀的脚，“小怜又不是女人，况且他以前就这么小小一个，能有什么不正常的。再说了，有什么问题你那个大博士会不告诉你？”
“也是，那你脱他鞋做什么？”封随抓过很少见光导致过度白皙的脚连忙塞进棉鞋里，临了又觉得手感不对，又翻出来看看，蜷缩的脚趾和他的主人一样，头也不敢抬，“你这脚，怎么这么多伤疤？”
“我、我”林怜害怕本就招人烦的自己再加上一双不好看的脚，会更让封随讨厌自己，心里的解释想冲破肌理，可嘴不听使唤，越急越乱。
“大少爷贵人多忘事，你之前让小怜穿一次性拖鞋，他冬天站在没人气的厨房里，当然长冻疮了，药又不够，”张国庆想翻出林怜的手和耳朵背给封随看，“他那手指侧边耳朵上都是，诶，别动，我看看。”
林怜原本攥紧裤缝的手这些捏得更紧，头也悄悄的往下更低，他不想让封随更讨厌自己了。
“嘿，你这孩子，坐好，这是干嘛，你这样压着肚子难不难受啊，”张国庆见林怜不配合，也不强求林怜，端过果盘放在林怜面前，“晚上的维生素还没有补充，一会儿走走消化了，记得吃点儿水果。”
张国庆起身收拾好刚刚坐乱的沙发，“老头子今晚得去李老头儿那儿咯～”张国庆见封随今晚孺子可教也，他想去和李伟商量商量，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或许他们以后不用带小怜一起过苦日子。
“您慢走。”
“得得得，知道你盼着我走。明儿早啊，老头子给你们带豆汁儿，几十年传统手艺，香着呢。”关门声割开林怜的伤疤，他再也没能藏住他七个冬季的痕迹。
“手张开，头抬起来，坐过去，脚放在我腿上。”
平时只有乞求封随的怜悯时才敢碰的衣袖，把脚放在封随腿上更是无稽之谈。林怜没敢把脚放封随昂贵的西裤上，他也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坐一起的机会，可他没有和封随好好说话的勇气。
他乖乖的摘了一次性手套，头稍微抬起一些，刚好够到封随的下巴，整个人站起来往旁边走了三步，怕弄脏沙发，甚至还拿了纸巾垫在沙发上，摆好拖鞋，才敢把缩紧的双脚裸露在亮堂的灯光下，洁白无瑕的纸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