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欲言又止,最后在对方即将走出门外时,还是拉住了贺执锋的袖子冲口而出,“锋哥,你不要做傻事!”
“不会的。”贺执锋收回了自己的衣袖,揉了揉如今已经是个大姑娘的夏青的头,“阿青,你要好好的,把日子幸福的过下去。”
等夏青从愣神中回过神时,门早已关上,贺执锋已经离开。
她恍惚坐回沙发,不太明白自己刚刚怎么会拉着贺执锋说出那样的话。可她回顾贺执锋脸上的表情……那种好似平静的表面下正在悄然崩溃朝深海坠落的南极冰川般,看似平稳实则危险至极的表情,夏青又不可避免的担忧起来。
而这边离开夏青家的贺执锋,却没有立刻赶去公墓陵园。
他开着机车先去花店取预订好的白玫瑰,然后去了另一个小区。
那里有夏柏开始装扮任务时住过的房子,算是夏柏死前唯一长住过的地方,他想去看看,所以一早去省缉毒大队拿了钥匙。
幸好这些东西都得等到整个特大案件都结束后再集中处理,所以他还能在结束卧底任务后有机会来看看。
他抱着白玫瑰,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擦了擦桌上的灰尘,小心的把花束放到了桌上。
抚摸着满是尘埃的沙发背,贺执锋想象夏柏是怎么在这个房子里渡过日日夜夜的。
那必定是紧张又辛苦的吧,毕竟要和瞿震这个毒枭在一起,神经每时每刻都要紧绷着不能有丝毫松懈。
他刚要进主卧看看,对门突然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吵闹——
“操!反正你都给这么多人肏过了,我用你发泄下欲望也没什么吧!你还敢反抗?!”
“啊啊啊呜呜呜……”
男人粗鲁的叫骂声,物品摔打皮肉的声响,还有小孩的哭声从没有关的大门口隐隐约约传了进来,贺执锋皱紧了眉头。
他看了看桌上恬静芬芳的白玫瑰,走出门去,敲响了对面的门。
里面的男人骂骂咧咧的来开了门,他等男人将门彻底打开,扫了眼屋子里的情况。
整个房间被改装成了个情趣酒店的模样,一个头发太长遮住了脸,赤身裸体的小孩被呈大字样绑住了四肢困在了圆床上,胯间有血痕,身上到处是青紫的吻痕和性虐痕迹,无一处好肉。
贺执锋不忍再看,他盯着贼眉鼠眼的人渣问,“你这是在强奸未成年吗?”
这人渣当时就想关门,被贺执锋一脚踹开,让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渣自然斗不过身手矫健的警察,不过一瞬,人渣就以双手被制在背后趴在地上的姿势被制伏了。
贺执锋掏出手机打了民警的电话,将这边的情况报了上去,公安出警很快,不一会儿警车鸣笛声就在楼下响了起来,一队民警同志赶紧赶了上来,抓人的抓人,收集现场证据的收集证据,救小孩的救小孩。
小孩都被120拉走后,贺执锋作为报警人还都不能离开,只能陪着做笔录。
等做完笔录再回来,桌上白玫瑰上的露珠都被风干了,贺执锋怜惜的抚了抚尚还白嫩的花瓣,再扫了眼这个房子,他抱着白玫瑰离开了。
经历了这番事,贺执锋想,夏柏装扮任务的失败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很快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导致夏柏任务注定失败,走向必死命运的还是自己送上去的那份资料。
来到郊外公墓陵园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月亮高悬于夜了。
他抱着一束白玫瑰,是此时此刻唯一来探墓的人,连陵园的保安值守都稀罕的看了他好几眼。
要不是现在不时兴土葬,这会儿都得怀疑这人大晚上的跑墓地是不是想偷尸,但想到这年头盗骨灰给人做冥婚的也不少,这保安又警惕起来。
直到贺执锋无奈的出示自己警察的证件,才让保安打消了顾虑,放了他进入陵园。
贺执锋借着朦胧的月光拾阶而上,找到了夏柏的墓碑。
也是巧了,夏松的墓就在夏柏上面那层,贺执锋先朝夏松的墓鞠了一躬,望着墓碑上眉眼温润的青年那黑白色的遗照带着歉意说,“抱歉阿松,考虑不周,我应该带上一壶好酒的,可我就记得给小柏带花了……”
说着,他先把白玫瑰小心的放到夏柏的墓前,然后长腿一跨,挤着墓与墓中间的葱郁松柏蹿到了上一层,掏出烟盒,点上三根烟奉到了夏松的墓前赔罪道,“红色娇子,不是你喜欢的牌子,你将就下,可别说我见色忘友,到时候拦着小柏不让我见。”
挡着凛冽的寒风,贺执锋看着三根烟燃尽了,这才对夏松拜了三拜,又挤着快被蹭断枝的松柏跳到了夏柏墓前。
他抖了抖身上的枝叶,整理好仪容,这才看向墓碑上夏柏的遗像,“小柏,我没脸见你,所以厚着脸皮先去见了阿青,让她答应由我代她来见你,我借了阿青的名义,希望你能不要怪罪我的狡猾。”
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贺执锋继续道:“瞿震终于伏法受诛了,死刑执行就在今晚,还有一个小时,阿青会去刑场替我们观刑。”
他顿了顿从手机视频了调了个视频出来,他抱起白玫瑰坐在墓碑旁手机伸到遗像前平淡的说:“所以还有时间,我先给你看个东西。”
视频打开,是一个浑身抽搐眼白上翻的男人,身上穿着白色的警服,显然职位不低,脸上的神情有些癫狂似哭似笑毫无理智,嘴大张着一会儿哈哈哈哈哈大笑,一会儿呜呜呜嚎哭……
这个视频很快到底,贺执锋面无表情的切换了下一个,视频的主人还是这个穿白色警服的男人,他神情扭曲,满脸是泪的跪了下来冲着镜头哭求,“求你了!给我!我求求你了!给我!快给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让我做条狗我就是条狗!汪汪汪!求你了!给我吧!汪汪汪!”
男人狰狞的表情仿佛正在忍受人世间最极端的痛苦,竟甩掉所有脸面自尊,自甘堕落的一边狗叫一边吐出舌头在镜头前狗爬起来……
贺执锋还在面无表情的一个视频播完就切换另一个,主角一直都是那个穿白色警服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上明明穿着象征警界管理层精英的白色警服,在镜头前却丢尽了警界精英的脸面,他毫无自尊,甚至自愿丢弃作为人的身份,扮演着各种猪狗动物,目的就是为了讨得录制视频之人的欢心,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
当最后一个视频被打开时,那个穿白色警服的男人已经不再用人语了,四肢着地行为举止与动物无异,甚至还跨着腿直接裤子都不解的冲地上撒尿,发黄的液体从裤裆到裤管脚踝这一层布料淅淅沥沥的渗透出来滴答到地上,那男人却浑然不觉羞耻,只凑到镜头前讨赏似的咧出红艳的舌头,舌尖还往下滴答着唾液……
贺执锋在视频结束后站了起来,重新把白玫瑰摆放好,蹲下身望着夏柏的遗像,“视频里的男人叫李晟,是我的上线。也是当初看了我上传的资料,毅然决然启动【沈冬计划】b计划,导致你被很快识破惨死的人。我给他注射了毒品,让他成瘾。这件事除了我还没人知道,但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了,这些视频我已经备份给了一名记者,他是个有操守的人,知道该怎么做。他这么看中自己的荣誉,让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我觉得就是最适合他的惩罚了。”
抬头看了看月亮,贺执锋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他说,“小柏,瞿震已经服刑,国内最大贩毒集团彻底被瓦解,夏伯父和阿松的仇报了。”
接着他把手机放到了墓碑前,却从风衣内兜里掏出把枪来!
他慢条斯理的上膛,双膝跪在了夏柏墓碑前,右手握着枪,枪口对准了自己太阳穴,“小柏,害死你的,有瞿震、李晟还有我,瞿震死了,李晟被我惩罚注定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没道理我还心安理得的活下去。我本来就是个被亲生父母所丢弃的孤儿,得养父好心收留,却为了任务没能送他终老……”
“为了任务,我失去了养父,失去了你。我不愧自己缉毒警的使命,可我愧对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