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琛九在唐酒安的洞府静养了大概两个多月。
期间,洞主人时不时过来探望他,次数不算多。
不用常常面对唐酒安,临琛九免了些尴尬,也乐得自在。
或许是看他这么待着实在太闷,唐酒安给他收罗来了很多零嘴子和话本,又用画音石变着花样给他录了民间的杂戏,和许多奇奇怪怪的物件,两个月零零碎碎弄过来,东西多的几乎可以重新安置两层阁楼。
所以,虽然一直关在洞府,过得也没差在哪儿去,也不会很无聊。
偶尔享受着这样的时光,脑子里会闪过一些片段——
那是一个挺大的房间,但因为积杂了太多的东西,就显得十分拥挤,海报、风铃、吉他……各种各样。
而一个剪着半长发,发后扎着一个小揪的男生就靠在床头,嘴里叼着一支笔,手里翻看一本书。
房间虽然乱了点,但很有人气,很温馨。
临琛九知道,这是他的前世。
整日整日躺在冰床上,看着杂戏,吃着零嘴,少了修炼的愁苦,时间就这样的一点一点消磨过去。
出乎意料的,临琛九的身体情况得到了很好的稳定,甚至有所恢复。
直到一天,他收到师尊的传话。
修真界有许多八卦轶事,其中一条,便是扶摇派奚芜上尊特殊的传讯习惯,奚芜上尊最爱拿纸折个物件做通讯符,所以每当一只可可爱爱的折纸围着人不停打转时,那多半就是上尊来信了。
上尊的折纸有时候是兔子,有时候是千纸鹤,这次,来了个蝴蝶。
纸折的蝴蝶翅膀煽动有些僵硬,它径自闯过紧闭的洞府,围着看话本吃零嘴的青年打转。
“扑哧扑哧……”,破风声响在洞穴里。
临琛九盯着话本没动。
那纸蝴蝶绕了三圈,最终停落在青年的肩头。
他这才放下话本和零嘴,手指捻起纸蝴蝶的一边翅膀,摊开手指,那折纸顺着弧度滚落手心。
纸蝴蝶一双翅膀闪了两下,师尊温和轻柔的嗓子响在洞府。
声音略显急促:“小九,最近还好吗?情况有没有恶化?”
临琛九想想自己这两个月过的日子,看着身边还没吃完的零嘴,淡定回话:“没事儿,挺好的。”
奚芜很相信他,他说挺好就不会再追问。
折纸里的人正了正音,有点迟疑地开口:“小九,你确定要修无情道了,对吗?”
临琛九并不犹豫:“对。”
长时间没人说话,空气都有几分凝滞。
最终奚芜无奈长叹。
“我明白了。”
“你如今已是金丹修为,要毁道重修,先要碎丹。碎丹的痛苦远非常人能受。如今,我这里有两个法子,一个是外人借力,也就是让我来做;一个是自我毁丹。”
“我建议是用第一种,这样我能一直看着你,痛苦也会减少些;第二种……不仅痛苦成倍增长,而且身旁还不许有人,很容易出意外。”
“……”
这听起来,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吧。
只是……
临琛九没有说话,对面也不着急。
良久,他才嗓音轻哑地道:“不用了。”
纸蝴蝶那边传来的话变得气结,“为何不用?”
“难道你想活活疼死?”
诘问有些重,完全想不到那么一个温柔的人,会有这么气怒失仪的时候。
临琛九眉眼垂覆,手指之间相互搓磨,再一次轻声拒绝:“不用了。”
他最后再次开口,几乎是用气声说出来的。
“师尊……真的不用。”
奚芜哑了。
空气默然片刻。
纸蝴蝶再次闪烁两下,对面人落下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