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贰佰肆拾玖:秦胖胖什么都没看见,秦胖胖只想撸猫。
他在无休止的梦魇之中分出一点清明的神色来,试着睁开沉重混浊的眼,望着头顶的各笔色画与明黄的壁交汇处,那一点残灰的剥落原样泥色,使他蓦然的将混乱的思绪笼回脑海。
他梦见了自己八年的发妻。从最开始的,满街赤红如霞的软丈聘礼,他极其意气风发的挺着青年的身子在疾如神骏的马匹上仰头望着洛阳晴好的天,望回明秀满街的团,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最是圆满不过。
后来八王之乱,他反而成了这里最果敢的君王。他的发妻盈着一双秋水色的瞳子,望回他时,缱绻与猩艳的嫁衣已沦为云泥的遮羞之布,麻衣荆钗,还是初春取的青杏枝刻锈的。
他的梦里一片轰轰烈烈的浩大云霞,满地尽是不可拾捡的南海宝珠、蓬莱明珠、瀛洲贝母,脚步是轻的,像一团毫无知觉在空中飞流转去的衣裳,踩践那些摄人心魂的各色宝珠、珍物。一时风气寂寥清凉,推着他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行去。
满目的灿烂云霞转眼之间化为太液池水,莲朵与春水聚汇处,有一团雾瘴洇开,将他发妻的身影显现,她眼睫浓密乌黑,仍然泛着年轻时芳华的幽光,像是覆了一层不可倒逆的春水似的,仍然清丽惑人。
她襟怀处有一大捧浩瀚的星辰栖息,星辰都藏匿在她怀中的莲朵之间,见他来了,发妻笑的仍如当年少女时。
她问他,陛下可知,何为死何为生?
萧晚衣愣了一下,迷蒙混沌了起来,衣襟袖摆处牵扯出一大片连绵剔透的云朵,又将满地华光的宝珠带起,一时衣袖沉重了起来,襟怀处也扑了一朵云。
她满身尽是水霞裁成的华美裙裳,这等绝色不是人间能够享有的。她变回了她最想留在的那个时候,满目的青涩天真,如有两条天河栖息,碎成秋水的波澜。
“一死生,皆由自己。”
他记得自己的当年是这么回答过的她。
一霎那,原本少女清丽的面孔瞬然开裂,如绝瓷裂冰痕。那面上的笑容亦是随之凝结,筋肉随之遗憾暴露,丝丝条条犹在可怖的抽动着,化作浆血与模糊肉丸颤跳的产物。
她怀中原本洁白的菡萏亦是刹那枯萎成翠烟缕,败荷衰柳化满室的青光。而整间的大殿似是向下无尽的用力坠落着,猩艳青白的雷影、光色相互映萌,发妻的身影化作一抹带肃杀之意的玄黑秋影酒色服,身后亦是无边的赤红火焰翻飞蒸腾如海波。
他望见那个人,面容肃严如天神,只可惜胖了些许,正坐在镶金珐琅宝座之上,头顶的八串贝母宝珠旒冕粼粼雪白碎金交映。那个人的身侧站一人,面容苍老清雅,单手所挑一只乌银杆九尾狐毛的判笔,另一手执着一卷泛黄封熟线古书。
阶之下,有黑白衣裳的俊秀年轻人,他们的身侧亦是站着几抹零松的孤影。
有个风流俊丽的人一直笑眯眯的望着他,手中的刀锃光瓦亮的,一望就是刚开过刃的神刀,就是没见血。
座上的人见状,轻咳一声,那年轻人方微笑着缓缓藏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