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壹佰玖拾陆:江迟有些发愁。江迟还有些屁股疼。
从魏国公府高耸整齐的连绵墙体之上沿着锈绿的长痕望去,不远开外便是洛阳最主的三条主道间的“长安”。屋宇坊巷间延伸出盛浓馥艳飞的气息丝丝缕缕的钻入犹在兀自过墙的江迟鼻尖。
这味道她不喜欢。
其中最郁冲的味道是平素开的最盛丽的牡丹,熏得她思绪微微的发涩发愣,连带着也更加的小心,弓起腰身躲过巡逻亲兵的毒眼睛,细腻的手掌攀撑着一截狭短长度的墙头,险些就要打滑。
那抹鬼魂又被她收回了发间。她要带他去洛阳城西稍微偏僻些白马寺,在那里找到最初瀛洲佛门遗留下来的灵牌,替他超个度送轮回。
早先洛阳的白马寺是瀛洲佛门的领地,但后来随着瀛洲佛门被天帝所厌弃,瀛洲佛门的僧侣逐日暴弃式的离散,第二的宝悟洲便留在了这里。
她前些日子去白马寺拿灯,说是从白马寺拿,其实便是偷偷的从一处狭洞溜进去,找在废弃许久的阿绮发榴殿内藏匿许久的师兄。
江迟的眼睛锐利了些,匆匆走时恍惚瞥到阿绮发榴一只镀金半锈的灵美赤足之下,落了灰的破败帷幕间漆黑乌亮的超度灵牌在反射日光。
她犹豫了许久,将身子犹如猫般地弓起小心藏匿,宽大浓密如影的枝叶间几乎谁也不能辨别出那里有一个人,唯有清素雪白的瓣或多或少的摇曳。
长队的沉默士兵已经转向了另一纵幽深的巷间,江迟也趁着这时避开灼热的日光侧身弯腰,将两只手紧张的扣在墙头粗糙沙砾上露出的石块间,如一抹稍纵即逝的小小闪电,顷刻安稳地坠下了一墙之隔的自由之外。
要去洛阳的白马寺,先是要从繁华的长安道横向穿过,再从秀丽坊与桂巷间的一条路行去,若是以她现如今的速度与时间行去,估摸着天黑了,她人堪堪到秀丽坊前。
江迟有些发愁。江迟还有些屁股疼。
她悻悻地揉了揉因为长久卧榻而有些麻木的屁股,袖手在墙外,半叉着腿思考人生。
她什么也干不了,这是肯定的。受了伤,捅自己的那一下不人道的大了些,身上的钱财也不够雇什么的……
江迟颇为严肃的抠了抠自己纤弱脖颈上一个刚刚被咬出的新包,想了又想,终究还是走向了城东。
她的师兄住在那,而且好像比她有钱。
还比她高呢。
一想到这种事情江迟就颇有些沧桑,但又有些伤感。毕竟——
翻飞的雪白盏素净如练,翠锈的枝叶恣意伸展被晒酥了的身子。
唯有树下墙前那个落寞的身影是孤独的。她仿佛格格不入,大批大批的日光倾泄而下,照的她满是猝不及防,只能狼狈的用两只雪嫩的小手遮挡眼睫前过分刺眼的光芒,凭着自己记忆里有些发黄模糊的路线,迟疑却又坚定的行去。
她要走的路未必会是江宴的那种锦绣安逸堆积起的好命。从江迟被慧明收养的那一日起,她便从不是如今的这个她自己。
她叫宿柒,慧明捡到她的那夜东方七宿出奇的艳耀,氐宿更是明光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当夜慧明断言:苍龙之胸耀目,艳绝光辉。
江迟一路穿过喧嚣接踵的人群,微微的汗气与喧腾的香呛得她一路干呕清水,但她又不敢耽误了时间。
出来的如此轻易,让她总是疑心身后的追兵就要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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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姬又去看了几次江宴,江宴已经好转了许多,一双粲然瞳子也不再幽摄摄的睨人,苍白的精巧小脸写满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