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掉落的泥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凌乱,或聚多或拢少的半掩在浊杂的水间沉浮,像一叶叶的极其细小玲珑的扁舟,陡然被风雪淹没,成了孤零零在海间漂浮的遗迹。
她那双大而清丽的眸子呆呆认真的凝望片刻,忽而抬起精巧的下颌儿,脆脆的,平静的唤了一声。
“师兄。”
又一片可怜的雪白片绽落。
江迟有点发愁,她还有点萧瑟,她院子里的是与谁都有莫大的怨缘是么?怎么每个悄莫噔来的都摧残!
在那双如水锂亮清澈的圆眸注视之下,那人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轻如划过澄蓝天际的一道无关紧要的流云。
“你好聪明的。”
那人浑身裹了甚至可以遮蔽他挺秀身形的宽大黑袍子,远远的在廊上春光之间去望,似乎只是一团木寂寥的影子散开了,露出一点精致雪白的丛。
但江迟知道那不是丛。这世上没有什么丛是狭长的刀形的。
她那双澈明的眸子望了又望,像光丽的咫尺秋水星汉,忽而就陨落散成了星彩坠入她大大天真但永不发怒的眸间。
江迟忽而笑了一下,噙开之时,唇角两个圆润但甜蜜的梨涡短暂的现出,整个人的面孔难得显露出那种欢乐无虞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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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师兄,你真的是我的师兄吗?”
那人有着佛门不能忍耐的魅丽面容,可偏偏真的入了佛门。
他像是思索了一下,原本清脆流丽的声音也嘶哑了几分。
“算是罢。”
江迟面上没有丝毫的惶惧,有的只是短暂如天河的微笑。
“那火,也是师兄放的吗?”
“是。”
这次她终于听见了那流丽如簪珠滚落的美丽声线。
她又自顾自的笑了,满目是掩饰不住的小小碎碎的欢乐,整个人无措的绞着袍子外边儿,眸仍旧美丽天真。
“谢谢师兄啊。那,师兄,我死之后,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愿望?”
他知道她望见那一闪而过的厉光了。
但从未想过,她会是这个反应。
这个小小的,只有十岁的姑娘,她还笑的出来,甚至聪慧的猜到了他的意图。
“你可不可以把我葬回东北郡的白马寺?我想那儿。洛阳是好,但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人也不是他们。”
“我也不想叫江迟。江迟江迟,什么都是迟来的……我的那间屋子榻边有个小柜子,最下的东西就烦您一并烧给我。”
那人在宽大的袍子罩之下眨着明丽的眸,干涸般滚动着自己的喉结,将那把刀的锋利刀锋亮出。
他当然知道她的下场,即使她如今不死,未来的路。
与其在哀怨如的芳华里了结她的性命,倒不如趁着她还天真的时候,还未觉醒血脉的时候先提前动了手,毕竟她真的,太乖了。
江迟已经能够想象得到那把锋利的刀会如何轻快飞舞的流过她细小的脖颈,而她在短暂剧烈的疼痛之后,就能望见的法相佛光姗姗了。
她的师父,寺内流落的比丘尼,通通会来接她。而她留在洛阳的这一年,不过是她做过的一个短暂的梦魇。
“柒柒。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