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肆：帝姬衣
那少年郎腰间似是有什么福愿锦囊的东西回挡，连带着他整个人被迫向后被弹开了足有三尺的距离方狼狈倒地。
我怀揣天禄，茫然的看着他痛苦的神情，一时不知是我被讹了还是怎的。
有几个适才清醒的颜宫婢听见声响方急匆匆的进来，扶起那满身泥腥的少年郎，替他扶正鬓上一枚精细的紫玉朗冠，那少年几乎是刹那白了唇肉面颊，满眼困惑的狐疑望向我身处的地方。
我自是知道凡人应当是瞧不见我的。但他方才的姿态与神色，那副瞧见我惊惶神情不似作伪，他却也不是什么天资神慧的人，这是为何？
不容我再多瞧上他几眼，那领头的宫婢便恭恭敬敬地撤手，言语有着不容置喙地压迫，肃面轻声请他离去。
我回首望了一眼，殿上是铁骨银根的“子英殿”三字，似是这少年郎不能染指的地方。他虽垂着一张秀丽面孔，可方才缓过了神，也像是知道他瞧见的我大抵是个什么玩意儿，眸色渐渐沉黑了起来。
令我意外的却是，他欲言又止许久，终究是什么都不曾说出口，甩着满宽大春袖的污泥孤单离去。
有宫婢困惑回首，颜秀眉频皱，“白日青天的……我怎么好像听见了雷声？”
她身旁与她同阶同色的另一宫婢闻言煞白了面孔，谨慎且不安的扯了扯发言的那婢女袖边，忙不迭扬起晶莹下巴暗指那目送少年郎的宫婢身影，轻轻摇头。
“你们方才什么都没听见、看见，可懂？”
那宫婢似是品阶稍高，冷厉了不少，细瘦的面庞白的吓人。
我轻轻抚着怀中的猫，回望身后春日里愈发无声的殿内，想了又想，终究还是回去将那帝姬的记忆抹了去。
当今人间，只分两陆。
一是东陆朝天的上古帝国，国号俶，是也俶始之意。这便是我足下所踏的春泥之地，占据整片隔海纵陆，人间百朝千秋更迭也不过是神仙指尖一琉璃子的起瞬，绵延至俶朝这代时，已是第五十八位了。
东陆之外，占据另一壁隔海横陆的小国便是西番。听闻许多年前也不是只有这两国纵横的，那时的大俶也不唤大俶，是大俶前几百辈的一个更加强盛的帝陆大京，而西番比如今更是小了几十倍，分裂成三方：西番，南巫，北戎。
但我怎么掐指起算，最后一任的大京帝王登基，那也应该是我身死的时候了。
鉴于这段我没记忆，又正好是我破破烂烂身入地冥游荡的日子，索性便也没能向地府的老人追问太多。
地府的许多人只知道我是九百年前的某一日来的，无缘无故被判有孽有因果在身，冤大头一样再去地狱赎罪，出来之时已是懵懵懂懂的痴儿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