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拿着书，眼睛却不由自主从书本上慢慢移到她的身上。两人正拉扯时，红杏突然停住，有些发怔地望向旁边。
众人茫然地停下手，店堂里骤然暗下来。
不论做什么事情，红杏向来都是利落轻巧的，今天却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在，她的动作总有些缓顿，慢了一拍，跟个生手似的。
前面有处水坑，她也像没看见，仍是呆呆地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踩上去，小满赶紧上去抓住了她的手，一握，他便被那刺骨的冷惊了一下。
他举着油灯，又看了看电灯，偏是实在看不出门道，束手无策，只得搁下油灯无奈道：“罢了，今儿就提前收工吧。“
小满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去摸她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烫。
小满想起，自己傍晚散学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辫子通常都是齐整的，那发卡也是好好带着，难不成下工回去之前，她还特意重新梳理过？
红杏一听连忙摇头，只对他做了一个睡觉的手势——我没事，回去睡一会儿就好了。
正想着，突然只听见啪地一声，铺子里的电灯闪了几下，全灭了。
天杰回过头来，红杏来不及闪躲，恰和他四目相对，困窘地微笑致意。
红杏倒像个孩子似的，凭他抓着手，直到绕过水坑也没挣开，还是任他拉着，人软绵绵的，宛如柳条一样没有气力。
小满不肯依她，她反犟起来挣了他的手，小满再去拉她，她再挣。
外面的雨还是下个不停，两人都带了伞，一人撑了一把并排慢慢走着。
这样的天，街上并没有几个人，她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便孤零零地垂着，整个人恹恹的，有些心不在焉。
小满也听见了，皱了皱眉，却不抬头，只默默盯着书。
他就拿着这两样东西，在众目睽睽里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他把那只褪了铜色的汤婆子拢在怀里，又从自己书包内抽出一本书来翻开，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书页。
这话原本并没什么好笑，但那些做工的人却都笑了起来。
他先一怔，很快回过神来，略带些苦涩地也回以一笑。
小满默默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天杰瞧见了，不免又一怔，面上还是疏离地笑着，道几句不痛不痒的的寒暄客套话，问几声近况，末了，告一句自己已同友人约定好了，便先走一步。
此时，天色沉得好似锅底，风越刮越大，连带着雨也越落越放肆，天地间被无数斜拉的银针细线拢住，梁三公子的背影转瞬便被风雨吞没。
红杏的面色越发惨淡，握着伞柄的手抖着，快要支持不住似的。
小满替她收了伞，将自己的伞撑到她的头顶，又取下自己的围巾将她从头到脖子裹严实，充作风帽，再把她冰冷的手放到自己的衣兜里捂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