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去吧,快天黑了。”小满很自然地去拉她的手。
红杏被咬痛了,后背也被横七竖八的麦秆硌得生疼,眼里噙了泪,想要避开。红杏明明极是羞愧,又是混乱,因着他的这些话,更是哭笑不得。
进到田里,小满依然不肯停下,闷着头,置了一股气,不知疲倦地仍朝麦田深处走。
从出麦田,一直到回家,小满像得到了某种特权,始终紧紧抓着她的手。
再后来,连耳边反复鼓噪的秋虫声响也全不见了,整个人仿佛丧失了五感,完全陷进混沌之中。
他的手还是原来的手,是红杏司空见惯了的。
红杏一惊,脚下一软,不小心打了个踉跄,就绊了一跤,来不及再起来,小满已经走到她的身边。
小时候是又小又瘦的两只,一旦握成拳头显得更小更瘦。
手被他抓着,红杏的脑子也还没完全清醒,偏偏嘴唇又微微泛疼,被夜风一吹,那份感觉仍是鲜明,无论如何忽视不得。
但这时候却好像完全不一样了,稍一接触,又被那几根微凉的手指勾着,她的心便是一阵颤栗。
他转身朝她走过来,越靠越近。
“不许你和他走在一起。”
红杏实在不知道他究竟要走到哪里去,走累了,终于受不住地停了下来。
“不许你再对他笑。”
红杏无措茫然,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嘴唇轻而易举被他压上,瞬间眼前的夕阳和麦穗子都模糊成了一团,只看得见小满细长的眼睫,能够感受到的也只剩下少年柔软的唇和清凉的气息。
小满却偏偏极为认真地凝视着她,“你不答应,我就不放你。”
小满察觉到了,回过头看着她,那眼神却不大像个孩子,又是苦痛,还带着某种让人陌生的渴望。
红杏回过神来,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他却很快上前,手抓住她的肩,一不做二不休嘴唇再度压了上来,这一回,他亲得更急,简直像泄愤似的冲动莽撞。
“都怪你要跟我分床睡。”
她才如梦初醒过来,着了慌用力挣开小满的手,丢下他,活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个人疾步走在前面。
小满在前,红杏在后面,两人隔开一步距离,悄无声息地走。
少年皱着眉,急忙去看她,确定她没有受伤,反过来像个大人似的带着对她苛责道:“我让你不要跑,你还跑。”
暮日将沉未沉,做田的人都收工回去了,前后左右只有此起彼伏望不到边的麦田。
瞧到空档,她还是逃走了,却还没等进屋,小满从后面直接揽上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好似终于捕到了鼠的猫,用力将她堵在墙角的阴影里细细亲吻。
红杏觉得羞愧,心一抽一抽地痛,却还混了丝丝抗拒不得又难以理解的甜。
那天从麦田回来之后,小满就仿佛一匹突然觉醒了某种意识的狼崽子,总不分时间场合地想与她亲近。
早晨,黄昏,晚上,只要两人独处,他总会出其不意,她躲,她逃,他更来了劲,两个人好像捉迷藏似的,成天在一个屋檐底下有些滑稽地追来逃去。
小满是似懂非懂的年纪,但红杏心里却明明白白地晓得这事不对不该,可是除了徒劳地逃、无措地躲,又别无法子,好像一只被人牵着线的风筝,顺着风飘飘荡荡,随波逐流地吹到哪里便是哪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