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的衣襟被蹭得凌乱，小满直直盯着，仿佛这事是别人做的一样。红杏又一下下用力地拍起他的脸，嘴里仍是单调地不停重复着：“满……满……”
红杏一惊，后背猛地僵直。
她的脸颊烧着，好似不只是因为羞赧，头脑前所未有的昏沉混乱，仿佛浸在一碗迷汤里。
红杏急忙地把衣服整理好，脸红得像要滴下血来，但到底还是为他能够清醒过来而高兴，抓住他手，像个牙牙学语孩子似的，一遍遍唤他：“满，满……”
隔了许多年，推开那门，红杏仍是心有余悸，吱呀一声，扑面来的是一股夹杂着腐朽难闻气味的冷风。
红杏大喜过望，连忙把一小块撕下的馒头塞进他的嘴里，她只知道他饿了太久，心太急，还没等他咽下，立刻又塞进一块。
红杏想推开，又怕他再没了意识，只有任他抱着。
两人怀着同一种默契，平日里即使走过那扇紧闭的门，也都刻意地不去看。
红杏又是自责，又是心疼，轻拍着他的背，急忙起身倒水端来喂他。
一截屋梁掉了下来，横在地上，屋顶塌了一半，雨水和冷风朝里不停地灌。
小满一呛，剧烈咳喘起来。
红杏含着泪费力扶起他，步履蹒跚地把他扶到里屋床上躺下，又替他盖好被子。
她反反复复摸着他的额头，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般开口，笨拙地一声声唤道：“满……满……”
与此同时，又是砰砰两声巨响，连屋子里的地都跟着颤了一下。
抓到馒头，红杏才像又活了过来，立刻撕下一小块塞到小满嘴里。
小满半阖着眼靠在她的怀里，却没有喝她递到他嘴边的水，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阿娘……”脸使劲往她的怀里蹭。
老于过身之后，他曾经睡过的那间屋就成了这个家的禁地。
小满却没有回应，眼睛又无力地慢慢阖上，陷入昏沉沉的梦里。
柳嫂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就像被那烫热灼着似的，很快又缩了回去。她也红了眼圈，“这孩子……怕是不成了……”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把她拉回现实，她惊了一跳，脸色瞬间煞白，几乎以为遭了天谴。
拿细线扎住的一捆捆的番薯干、洋芋干、菜干、豆角干，甚至还有风干的腊肉、腊鱼。
一个个胀鼓鼓的布口袋横七竖八地躺着，其中一个不小心开了口，一些细碎的麦粒漏出来，浸泡在了雨水里。
不晓得老于是在活着时的哪一年受过饥荒的摧残，以至于犯病似的背着所有人在自己睡房的屋梁上藏了那么多粮食。
那屋梁年久失修，又终年被这些东西压着，一道响雷，成了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些吃的丰富量大，就算是一大家子，怕也够吃个大半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