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祁喝了点白酒,眼眸亮晶晶的。“你又不是我捞上来的。”
“说谢,这么生分?”
“姐。”南景的手又往兜里掏了掏,“还有这个。”
陈绍祁伤愈之后,南钢就接受了手术。
“是,您说。”
房门被推开了,南景红着双眼睛进来。
“绍祁啊。”南钢叫了声。
“姐。”南景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金镯子,递给南姣,“这是爸爸让我给你的。”
“你没事吧?”
“小景。”南姣把东西都推回去,“耳环你留着,镯子还给爸。你告诉他,我出嫁的那天,一定会回来摆酒,这手镯,到时候给我也不迟。”
“都行。”
病房里被哭声充斥。
“你收了吧。”南景把镯子塞进南姣手里,一把握住,“这是妈妈在世的时候给你我准备的嫁妆,你一个我一个,妈妈走后,爸爸一直收着,他刚才说让我给你,虽然你不是出嫁,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就跟嫁女儿一样。”
她轻轻地握住了陈绍祁的手腕,他躲了一下,收回手,俯身用嘴吻了一下她的眼角。
南姣对南钢说起了自己要回川城的想法,南钢一如既往地支持她。
“不同意能怎样?你要做大树,我还能做伐木工人砍了你?”
“要我帮忙吗?”
南钢没喝酒,眼眸也是亮晶晶的。
是啊,遇到她之前,他觉得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生已无所求,遇到她之后,他才知道过去的三十年里他所得到的金钱名利不过只是上天馈赠的一点皮毛,相较与她,完全不重要。她是胜于这世上所有的美好,他想要她,才是此生最大的野心。
她递过来一对耳环,也是金的,还带吊坠,吊坠是蝴蝶形状的。
南姣闭了闭眼睛,藏住了眼泪。
“好了好了。”
“爸爸。”南姣跑过去,一把夺下了南钢手里的酒杯,“你现在怎么能喝酒呢?”
临走前一晚,冯素九做了一大桌的菜给他们送行。
“有几个要几个。”
她看着他,说:“谢谢你。”
南姣把酒杯放下了。
眼泪没有压抑,流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畅快。
南姣的眼泪被他吻没了。
“小姣跟你走,我是放心的。但是,该要对你说的话,我还是要和你说。”
南景“嗯”了声,走到她身边坐下。
镯子是纯金的,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南钢把她拉过来,又朝身后的南景和冯素九招招手:“来,大家都来坐,一起吃个团圆饭。”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别着急别着急,绍祁已经将我的酒换成白开水了。”
南姣收拾好了东西,和南景一起下楼。
陈绍祁抱住她。
“是,伯父。”陈绍祁点点头,腰板直挺挺的。
“不用。”南姣拍拍床沿,说:“你过来坐。”
“咚咚咚。”南景在外面敲门,“姐,我进来了。”
?
南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五年前来时孑然一身,走的时候,却觉得什么都割舍不下。
手术很顺利,所有人悬在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收拾好了吗?”
灯火明亮,一家人都围坐在一起。
南姣想到,在她沉入海里的最后关头,他的手卡在绑着她手腕的绳索间,那一瞬,他应该是忍了剥皮撕肉的疼。
南景看了一眼,行李箱还空空荡荡的,南姣似乎在犹豫要带什么走,但其实南景知道,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值得她带走的。
?
屋子里亮堂堂的,陈绍祁盘腿坐在对面的病床上,头发凌乱,一身白色的病号服,在阳光下,像是被洒了一层金粉。
冯素九偷偷抹了抹泪。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南钢拍了拍陈绍祁的肩膀,又扭头看着南姣,“小姣,绍祁的话你都听到了,爸爸相信他,但爸爸仍然有话要交代你。”
“是爸爸。”
“这五年,你在这个家里,没享什么福但却遭了很多罪,爸爸对不住你,所以爸爸让你走,不做你的羁绊。但是你要记得,任何时候,你受委屈或者不开心想回来,这个家永远是你的港湾。”
南姣的眼泪流下来,她俯身抱住了南钢。
“爸爸,你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等我在川城安顿好了,你们也随时可以来我那里住。你要好好的,听素九姨的话,不要逞能,注意身体。无论我将来变成谁,我永远有一个名字叫南姣,有一个身份是你南钢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