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很有主意的女人,一直都是。所以,她突然提出想要回去拍戏,他也不该觉得意外的。
楼道里传来聊天声。开水房在一楼,位置有点偏,离病房也有点距离。
“我不相信你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我不相信的是命运的变数,这么多年来,我经历了太多悲欢离合,我早已明白,人生靠别人只能顺一时,靠自己才能活好一辈子。”她眼里光华闪动,语气郑重:“陈绍祁,我想自己长成大树,不想做依附在任何人身上的藤蔓。”
陈绍祁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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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原本的灯泡坏了,此时的灯是新换的,灯光不像之前那样苍白,这次,是橘色的。
这个点,没人打水,开水房里空无一人,静悄悄的,有点诡异。南姣想,难怪每次南景来打水时,都要拉个人陪着她。
“对!他们就是有一腿。我听露水湾的工人说,他们前几天还看见樊黎西上了这个女人的船,两人一起出海了呢。这出海回来的当天啊,樊总就召开了紧急会议,虽然我们不知道会议的内容是什么,但绝对和今天的撤资有关。”
“握着别动喔。”她又提醒了一声。
陈绍祁正好从外面接完电话进来,南钢立马招招手。
王政脸一白,揪着阿宴的衣袖,“这消息几分可靠?你要是敢匡我,老子有你好看的!”
“把这个坏我好事的妖女去做了。”
“哦,你是说南钢家那个女儿的事情吧。我才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呢。绑架杀人可是大罪,我好好的打工不好,干嘛要去惹那种***气事儿,到时候得了好处,又没有我的份儿,还不是他和王政兄弟俩瓜分了。”
窗子被风吹得“噗噗”作响。
“素九姨,今天你就回去休息吧。”南姣对冯素九说。
“去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都成,用不了你们每天小蜜蜂似的围着我。”南钢说。
陈绍祁的手还捏着被角,他能感觉到她轻柔的动作,好像小猫的舔触,不仅痒,还让人心动。
南姣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夜景。
“好了。”她握着被子一侧,又抖了几下,这次的力道很轻。
“好的。”陈绍祁把手机放回兜里,走过来搀住了冯素九。
阿宴吓得捂住了心口,“政……政哥……”
这脚步声轻而鬼祟,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王政的办公楼已经很旧了,横在这灰蒙蒙的天际下,显得格外破败。
今夜云层很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人生路远且长,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云层偶尔被拨开,露出几许清光。
“怎么了?”南姣乖乖地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是不是我说想去拍戏,你不开心了?”
橘色比白色看起来更有温度,更能温暖人心。
“女人?哪个女人?”
“拿着啊。”她直接塞到他手里,“你就这样捏着,不要动就行了。”
“还有还有!”阿宴凑到王政面前,继续说:“南钢那老家伙不是生病住院了嘛,听说这樊黎西今儿还买了很多东西去看他,那殷勤劲儿啊,就跟探望自己的老丈人似的。你说这个他和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猫腻!南钢本来就看我们不顺眼,我猜一定是他指使他女儿去蛊惑樊黎西破坏我们的好事儿!”
南姣赶紧跑过去扶住了她,夺下她手里的热水壶:“素九姨,你就听话,回去休息吧。爸爸还没有手术呢,万一你也倒了可怎么办?”
樊黎西拿出手机,给王政打电话,电话关机,根本打不通。
陈绍祁还坐在大厅里。
樊黎西关了车门,往里走。
王政办公室门关着,隔着蒙了厚厚一层灰的窗玻璃,他看到里面空无一人。
阿宴哆哆嗦嗦地想了一会儿。
“喊什么喊,滚进来。”
“继续保持,我喜欢当小孩子。”
“怎么会这样?”王政愤愤地揪住了阿宴的领子,“你快去调查一下,这中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到嘴边的鸭子说飞就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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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哥!听说樊黎西那边已经推翻了这个投资计划,现在都准备开会启动新项目了。”
“那……那我们要怎么做?”
“我等下给你收拾个房间。”她说。
过了会儿,他说:“南姣,我养你不好吗?”
南钢的意思是,手术的结果难以预期,在生死未卜的时候,他不想离开无暇镇,而且,他对黄医生从医这么多年来的水平绝对信任。
南姣点点头,转身对陈绍祁说:“开慢点,路上小心。”
大厅里的窗户开了一条缝儿,有风吹进来,那串挂在窗口的干随风摇曳着,很美。
冯素九揉了揉太阳穴:“哎呀,人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啊。我以前两三天没睡都不成问题,现在啊,熬一晚都累得慌。”
这算什么?他无声的拒绝吗?
“诶?阿宴叫你了吗?”
南姣仰头,“为什么?”
门开了,屋外跑进来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胖子名叫阿宴,是王政的远方堂弟。他本不是无暇镇的人,王政把他找过来,是想让他帮忙盯着露水湾那个工程的。阿宴以前,就是个包工头,这方面特别有经验。
南姣的心都化了,但是她摇了摇头。
是红玫瑰,他猜,是他送给她的那束。
“她不死咱俩就得饿死!”王政狠狠地踢了一脚还在漏风的窗户,“你还想过这种穷逼日子,老子可受够了!”
“卧槽!那我的钱呢?老子的钱还给不给了?”
他抬手拨弄着她额前的刘海,声音低沉,“舍不得把你推到镜头前让别人去评头论足,舍不得让你活在灯光下连隐私都可能成为别人的谈资,还有……”
“我怎么会不爱你?”
樊黎西从车上下来,仰头看了看这阴沉沉的天。
“那倒戈也有倒戈的原因啊!”
陈绍祁带着冯素九出门了,南钢倚在病床上对南姣笑。
“卧槽,这个小婊砸!”
“什么!”王政惊诧,“老子怎么不知道?”
他还是沉默。
南姣拎着热水壶穿过长长的走廊,推门进入开水房。
干在风里飘来飘去,他无意嗅到,很神奇的是,干仍然有香。心情,忽然就明朗了起来。
术前几日,南钢的精神状态和心情都还不错,倒是冯素九操劳了几日,显得日渐憔悴。
露水湾的工程已经叫停了,工人们都三三两两的坐在外面聊天,现场乱糟糟一片,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干大事儿啊。”说话的人在笑。
“政哥你也太天真了,都这样了还指望人家给你钱呢,不撕破脸都算好看的了。”
“做了?”阿宴一惊,“政哥,这闹出人命来,不太好吧!”
“就是就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好事儿没我们的份儿,坏事倒想着我们,我们又不傻是不是!”
樊黎西往楼道口一站,高大的身影像是乌云压境。
“你们在说什么?”
楼道里的两个工人吓了一跳,互相看了一眼站起来就想跑。
樊黎西快速追过去,一手一个就给揪了回来。
“趁着我好好说话的时候,老实交代,王政兄弟俩要你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