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绍庭,你个卑鄙小人!
当裴祁佑看到门口而立的郁绍庭时,心底泛起了酸水,一种名为嫉妒的酸水。
十六岁的白筱,答应成为他的女朋友,十八岁的白筱,含羞地成为他的新娘,二十四岁的白筱,签下了离婚协议,和他分道扬镳,从今往后的几十年,她都极有可能,跟他,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他在过往几年的岁月里,把白筱弄丢了,如今想要找回来,却发现后路被堵得死死的。
裴祁佑也没想到,他们离婚不到半年,白筱会这么迅速地投入郁绍庭的怀里。
十分戏剧性的结局——
但他却不甘,每晚夜深人静时,这份不甘变得越发浓烈,孤枕难眠,想的最多的是他们年少时的时光,那时候,她笑吟吟地看着他,有时候露出无奈,有时候是羞赧,而他,曾那么坚定地说要给她幸福。
他也看出白筱变得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前的白筱是一块倔强却沉默的顽石,那么现在的白筱,不知不觉中已经变为了一株安静却又美好的骨朵,静静地,迎风而立,嘴边噙着笑,目光温和似水,没有以往的晦暗和忧伤。
裴祁佑已经忍了很久,蓦地上前,给了郁绍庭狠狠的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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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女孩子,未婚,大好年华,没了一条腿,依着徐蓁宁的性格,恐怕怎么也接受不了。
白筱莞尔,心跳还有些快,当着裴祁佑这个前夫,面对郁老太太的关心,她做不到坦然,还是感到心虚。
郁景希亦趋亦步地,到了白筱身边,紧紧地,贴着她的腿而站,像黏在她身上的膏/药。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待在客厅里,不知过了多久,刚才被郁绍庭丢在茶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个不停。
郁绍庭侧过脸,没有事先提防,或者说,是他故意让裴祁佑有机可乘,他抬手抹了下,指腹上有血丝,口腔里咸咸的血腥味,他舔了下破皮的嘴角,二话不说,立刻一拳奉送回去。
看到那几个护士把女儿压倒在床上,夏澜心疼不已,冷声训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放开她。”
被拉开时,郁绍庭只有嘴边一点伤,除去略显狼狈,没受什么伤。倒是裴祁佑,脸上挂了彩。
“病人的右小腿基本已经坏死,如果不尽快做截肢手术,今晚很可能会引发高烧……”
两人坐在沙发上,白筱替他处理嘴边的伤口,忍不住嘀咕:“这么大年纪,怎么还跟人打架?”
裴祁佑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以往,他给人的印象都是冷冰冰的,而不是这么心浮气躁。
夏澜站在一间病房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发疯似的女儿,没有进去,而是静静地听刚给女儿动手术的医生讲述情况,旁边,徐敬衍也在,他们夫妇一得到消息就订了最快的航班赶过来,首都医院那边的专家随后也都会过来。
她当然不相信裴祁佑是郁绍庭喊过来的,郁绍庭之所以会那么说,无非是想让郁老太太不起疑。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为失去那块顽石而心痛,还是,在为只能远远看着这朵惹人怜惜的骨朵而落寞。
原本楼下的助理不放心,上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真正担心的,其实是徐家那边的态度,她怕,徐家在徐蓁宁车祸这件事上不肯善罢甘休。
医生皱眉,心里也不高兴,夏澜这番话,无疑是往他脸上扇了个响亮的耳光,他再怎么说,也是丰城目前骨伤科最好的专家,况且此刻旁边还有其他医生,他脸色难看地说了句‘随你们’就甩袖走了。
裴祁佑深深地看了一眼在郁老太太的询问下,有点强颜欢笑的白筱,喉头一动,但还是出去了。
郁绍庭的呼吸逐渐变得浓重,若有似无地落在她的颊侧,耳畔和心脏位置,他的吻在她胸/脯上停留了会儿才离开,替她重新拉好了衣服,白筱垂眼看着他缠着纱布的头,双手,绕着他的脖子,抱紧了他。
但老太太消除疑虑的前提是,裴祁佑愿意配合他们。
夏澜虽然是妇产科医生,刚才听专家那么分析徐蓁宁的情况,也意识到女儿伤得严重,听到女儿这么说,尤其是对上徐蓁宁那双无助的泪眼,夏澜软了心:“是妈不好,你放心,你的腿会好好的。”
郁老太太进来,确定白筱没磕到碰到才安心,语气关切又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完,也不打算送一送,转身,又要回病房里去。
“如果能保,我们也一定保,但事实是——”
郁老太太对此,只发表了三个字的评论——造孽啊。
“他们除了钜掉我女儿这条腿,还能想出什么好的主意来?”
郁老太太往门口看了眼:“外面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吵?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可是……一放开,她就要拆脚上的绷带。”护士为难道。
“这……外面怎么回事?”郁老太太起身,想出去看看。
“谈完,不回来还去哪儿?”郁绍庭扯了下薄唇,语气漫不经心,看在白筱眼里,却是皮笑肉不笑。
“喂……喂……李婶还在呢。”白筱轻推他,瞟了眼厨房,生怕李婶突然出来。
路人,还是护士站的护士,纷纷上前,想要劝开大打出手的两人。
回去的路上,白筱不时转头,看向郁绍庭嘴边还没处理的伤,她的眉头,不由地微微拧起。
郁绍庭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那意思跟郁老太太之前说的差不多,徐蓁宁的右小腿估计保不住了。
郁老太太想孙子,今晚把郁景希带去大院住。
“妈,你说什么呢。”徐蓁宁眼底有恐慌,“我只是受了点伤,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怎么净吓唬我?”
夏澜让护士都出去,自己到床边,撩开徐蓁宁被汗水弄湿黏在脸上的头发,眼中闪动着泪光,摸着女儿苍白的脸颊:“没事,妈既然来了,绝对不会让他们把你的腿截下来。”
“……”
他们两个,没让郁老太太送,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沁园。
白筱拉住她,自己跟着站起来:“妈,我去吧。”
夏澜推开病房的门,一个瓷碗刚好砸过来,落在她的脚边,病房里,是徐蓁宁歇斯底里的叫嚷声:“我不要截肢,我不要,我不要做残疾人,我的腿明明还好好的,你们骗我,一定是你们在骗我!”
郁绍庭任由她抱着,从她的力道上,感受到她的后怕,他的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
“原来是这样啊……”郁老太太悻悻然,对裴祁佑,碍着郁苡薇,也热络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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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郁战明打来的,恐怕也知道了徐蓁宁出事的消息。
“爸爸!”郁景希喊了一声,一双黑琉璃般明亮的眼睛,瞅着郁绍庭嘴角的伤。
郁绍庭绝大多数时间在听,偶尔才说一两句,他挂了电话转身,白筱上前:“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