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把他的外套搭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徐敬衍回过神,放下杯子,冲门口道:“进来吧。”
“上回你寄给我的东西,我收到了,想跟你道声谢谢。”
郁景希翻了翻白眼,却也没再乱动。
他在年少时曾深爱过一个女人,情殇之后,以为不会再触碰感情这一块。
“下周,景希刚好要放假,我得回那边处理一些公事,你过去,先熟悉一下环境。”
别墅外响起轿车鸣笛声,是郁绍庭回来了。
小家伙把左手伸过来,右手撑着下巴,抿着小嘴,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他抬头望向挂在墙壁上的那副风景画,是夏澜不久前特意从画廊买来装饰书房的,之前他没有留意,昨晚他在那幅画前站了良久,看着熟悉的画风,看着底下的英文签名,他觉得这是命运跟他开的大玩笑。
——————————
凭着徐家在国内的人脉关系,只要他想查,不难得到关于苏蔓榕的信息,white,他居然不知道那个知名的华裔画家是她,曾在一次聚会上,听朋友提及这位低调不露面的画家,他当时不过一笑置之……
徐敬衍打开书房的门,恰好看到上楼开的夏澜,她揉着太阳穴,脸上有着手术过后的疲态。
这是他们夫妻相处的模式,从不隐瞒对方自己的行踪,简单,坦诚,令人放心。
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份礼物可能引发的麻烦。
“我刚在医院吃过了,你不用管我,去休息吧。”
郁绍庭进了厨房,倒了杯水喝,喝了几口后,转头,看着她,岔开了话题:“去把我的西装拿过来。”
“……”
机票上的直达地是拉斯维加斯。
那一年,他远赴国外,五年未归,再回来时已经三十三岁。
徐敬衍却一定要送她:“你现在是跟绍庭住一块儿吧?那我就把礼物寄到沁园去,好了,早点休息吧。”
保姆拿进来一个快递袋,徐敬衍看到寄件人的姓名,写着郁绍庭,他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瞬间就想起来了,那是他在黎阳超市买的,没想到,居然还给他寄过来了……
在他说厌倦国外飘浮的生活,打算回国定居时,她欣喜落泪,那一刻,他竟感到心酸,这个女人,默默守在他身边十几年,从没要求过任何的回报,甚至于——
白筱也想起一件事,昨天白秋华夫妇又去宏源找她,之后就没了下文,但她还是不放心。
徐敬衍迟疑地说:“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可能也没想到白筱会这么早睡觉。
那一夜,他在窗前坐了整整一晚,抽了三包烟,天一亮,就买了机票回国。
夏家是传统的书香门第,无法接受子孙如此行为,因此一度将夏澜逐出了家门。
“就放我书房的桌上,我过会儿再喝。”说完,徐敬衍上了楼,回到主卧洗漱。
现在怀孕了,白筱很少再把手机带在身上。
“那个啊,”白筱也想起来了:“本来就是您买的,而且,邮费是郁绍庭出的。”
夏澜穿着一步裙,上面是衬衫西装,及耳短发令她看上去干练精明,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流露出属于女人的温柔,笑了笑,舒展着酸酸的手臂:“手术还行吧,就是病人家属很难搞。”
因为白筱怀孕,‘肉圆’被遣送到大院暂居,最起码八个月内不能回来。
不给白筱再回绝的机会,徐敬衍就挂了电话。
首都对他来说,是个伤心之地,他再次选择离开,时隔几个月,他打电话回家,才知道她一直在照顾他当时已经中风瘫痪的母亲,忍受着徐家其他人的冷眼,也日复一日地坚持着。
手机躺在床柜上震动时,白筱忙过去,生怕将小家伙吵醒,看到来电是徐敬衍,想了想,接了。
“先生,这是太太让我给您炖的,说您这几天嗓子不太舒服,晚上睡觉咳嗽。”
最初,他提出要和夏澜结婚时,遭到家中强烈反对。可能是因为他曾经的一段情,家里对他要娶的女子要求甚严,夏澜显然是不合格的,被家族驱赶出来,还拖了个孩子,她的品行一度被徐家人所质疑。
和夏澜的再次相遇是在父亲的寿宴上,他听人说,她一直没有嫁人,两人当时已经颇有交情,宴会后的一天,他跟她在医院偶遇,两人坐在餐厅里喝茶,提及往事,她说,这些年她一直在等一个人。
徐敬衍沉默了会儿,可能一时找不到话题了,白筱想挂电话,却碍于他是长辈,不好开口,良久,才听到他说:“我听说,今天郁家那边请吃饭了,你见了绍庭的亲戚吧?”
徐敬衍穿着睡袍到书房,闻到了一股姜味,原本疲倦的神态有些许的缓和,其实他并不喜欢喝姜茶,饮食也很不规律,婚后,夏澜纠正了他不少的毛病,一开始不习惯,到如今地习以为常。
从丰城回来后,这不是第一次梁惠珍跟徐敬文发生争执,徐敬衍从屋子出来,走到车边时还能听到梁惠珍不甘心的声音:“你不伤心不难过,你事业为重,我不是,以前是我忽略女儿……”
苏蔓榕,女,四十五岁,籍贯云南开远市,汉族,徐敬衍脑海里还有那些资料上的内容。
徐敬衍闭上眼,双手抚过自己的脸,心头,泛起隐隐的苦涩。
想到白筱,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苏蔓榕说的话,那个孩子,死了,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但在听到夏澜的这句话时,他心中酸涩又动容,也恍然忆起当年自己所许下的承诺。
“……”
白筱拿着手机,考虑着要不要回拨过去,让徐敬衍打消送礼物的念头。
“困了?”白筱边剪边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他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便速战速决。
夏澜生性倔强,硬是没向夏家服软,独自带着孩子在外生活。
白筱把徐敬衍要送他们新婚礼物的事说了,郁绍庭松开领带,不以为然:“那就收下。”
站在病床前,看着一脸伤痕的夏澜,他唯一能做的,是去夏家,向夏家二老提了亲。
郁绍庭走到她跟前,低头,瞅着她:“不想去?”
“……”白筱羞恼地推了他一把:“那你找每天洗头的去。”
白筱不明白徐敬衍为什么会关心这个,想到他是徐家人,不免,她又想到了徐淑媛,以为是徐家那边让他来打探的,模棱两可地说了两句,徐敬衍却像是一时兴起,居然说要送她新婚礼物。
白筱接到徐敬衍电话时,正坐在书房地毯上,帮郁景希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剪指甲。
————————————
徐敬衍放下手机,那边,夏澜洗完澡,推开书房的门:“在给谁打电话呢?”
进来后,她自然也看到了书桌上那些瓶瓶罐罐,“”家里不是有嘛?怎么又去买了?”
“上回在c市买的,落在了那边,有人帮我寄过来了。”徐敬衍隐瞒了黎阳那部分。
夏澜拿起一个瓶子看了看成分,嘀咕了句:“那他还真有心,下次来首都的话,请他到家里来吃饭。
徐敬衍笑了笑,对白筱跟郁绍庭的关系没有提及,只是从书桌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的是上回在c市参加活动时拍的,夏澜过来:“给你送药的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