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转过头,看到气喘吁吁的裴祁佑,有刹那的错愕,随即甩开他的手:“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就更应该回去,夫妻间小吵小闹总归有的。”列车到站时已经晚上十点多,白筱跟着其他人一块儿下车,又跟着他们出了高铁站。
忽然一双纤手圈住他的腰,一具柔软的身体贴上来,郁苡薇穿着一袭白色的婚纱,下颌抵着他的肩头。
在晚上十二点整,白筱又做了一件蠢事。
白筱自嘲地一笑,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事,她想走蒋英美却拽紧她的衣袖:“妈求你别去找苡薇。”
在候车大厅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不知道多久,候车的人越来越少,甚至有工作人员注意到了她,白筱被他们看得尴尬,才拎着一袋儿童生活用品出了候车大厅。
市中心的十字路口车流纵横,因为白筱的横穿马路而鸣笛声一片。
“刚才亲家母已经到了,快点过去吧。”裴母看了儿子一眼,“心情不好?”
奥迪车在距离裴祁佑膝弯五厘米处停下。
司机刚放好钱,结果车门砰地一声响起,有人坐进来,刚想问去哪里,结果发现居然还是刚才那姑娘。
“现在还可以下车吗?”白筱问路过的一名乘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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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纠缠裴祁佑。”白筱说完,拉开裴母的手,扬长而去。
站在车站门口,被寒冷刺骨的夜风一吹,白筱转身又去购票,结果已经没有今晚回丰城的票。
如果说蒋英美前一句话扯开了她的陈年旧伤,那这一句就像一把盐,尽数地抹在了她的伤口上。
“你大半夜鬼鬼祟祟在这里想干什么?”
人在身心脆弱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不计后果地,只为寻求一个坚实的依靠。
站在路边,白筱四下环顾,茫茫的人群中早就不见了那个中年女人。
白筱靠在座位上,闭上双眼,双手紧紧地攥着包,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白筱想扯回自己的手臂,裴祁佑却没松开,“筱筱,到底出什么事了?”
绕了一圈再回到军区大院门口,白筱成了站岗卫兵眼里的可疑分子,厉声开始盘问她。
“苡薇不知道祈佑结过婚,你要怨就怨妈自私,求你成全他们。”
脚下突然一个踩空,白筱踉跄地要跌倒,跟过来的裴祁佑伸手扶住她:“有没有怎么样?”
一辆奥迪车眼看要撞上她,裴祁佑冲过去把她抱住,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牢牢地,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轿车,尖锐的刹车声似要划破人的耳膜,身后是一大片惊呼声。
乘务员扫了她一眼,双手负背,一副敬业的姿态:“我们需要对每一位乘客的安全负责。”
“小姐,你还没告诉我去哪儿?”
裴祁佑半垂着眼,没有回答,裴母神色一敛:“等一下可别在苡薇妈妈面前这样。”
裴祁佑心里有些烦,没什么精力跟郁苡薇打情骂俏,扯开她的手,“就这套吧。”
裴祁佑沉默,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的眼睛,似要望进她的心里去。
“年轻人吵架常有的事,我看你男朋友也知道错了,一直站在路边呢,你就原谅他吧。刚才我也瞧见了,你要撞到车的时候,他不要命地跑过来抱住你,这么好的男人,你要不注意就被人抢走了。”
白筱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今天一系列举止,或许真是受的刺激太大了,不然怎么会蠢得跟猪一样?
裴祁佑甚至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他的呼吸有些喘,想要去看白筱的情况,结果却被一把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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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跟你无关。”白筱强行掰开他的手指,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坐进去,对司机说:“开车。”
等列车到达,她随着人/流检票进站,然后上车,直到高铁准备开动,她的一腔热血才冷却下来。
他话音还未落下,高铁已经开始慢慢地移动,白筱靠在车门上,除了心里难受还有点头疼。
郁苡薇莫名心慌,生怕他真的说反悔了,推了他一下:“快去换衣服。”
白筱想都没想,就把钱递进去,然后捏了车票过了安检,坐在候车大厅里。
她看着那块“卫兵神圣不可侵犯”的牌子,转身想喊住出租车却已经来不及。
“临时有些事耽搁了。”裴祁佑的回答有些许敷衍。
五个半小时的车程,外面漆黑一片,经过城市时才有灯光照进来。
“筱筱,你从小就是个好孩子,是祈佑对不起你,是我们裴家没这个好福气。”
白筱撇开眼,蒋英美继续说:“祈佑跟苡薇准备订婚,今天是来试礼服的,双方亲朋好友也都通知了。”
司机笑:“要不要我开车回去?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吵架,但这种男人结了婚一定疼老婆。”
“把你的身份证件拿出来。”卫兵把她跟身份证上的照片对比了一下,半信半疑:“是本人吗?”
白筱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急急地过了马路,他站在路中央,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晃神。
“我……我找人。”白筱的声音轻如蚊子叫,因为心虚不敢看卫兵那双凌厉的眼睛。
“找谁?”卫兵看白筱支支吾吾地,声音严厉起来:“同志,请你快点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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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响起的手机铃声格外刺耳。
郁绍庭被吵醒,单手搁在额头上,眉头紧皱,铃声还一阵一阵地不停,胸口顿时积蓄了一团火,他开了灯,拿过手机接起:“喂?”声音带着些沙哑,语气很不好。
那边沉默了一阵,在他烦躁地准备挂电/话时,听筒里响起柔柔的声音:“郁绍庭,你能来接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