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场点破，白筱有些窘迫，佯作生气地瞪了眼郁景希，拎着袋子径直快步往前走。白筱替他擦去嘴角的酱汁，“吃得慢点。”
白筱笑着点头，替他拉好领口的链子，“你路上也注意安全。”
低头在作业本上鬼画符了一会儿，郁景希抬头，黑亮的眼睛瞅着郁绍庭，有些遗憾地说：“她要是没死就好了，等爸爸你跟她老了就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我跟小白好好地孝敬你们，还给你们生好多孙子。”
郁景希长吁短叹了会儿，还是扭过头道：“爸爸，我现在是越来越不懂你了。”
那辆宾利欧陆已经亮着车灯停在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车边，看到楼道门打开就迎上来。
郁景希还是很怕自己爸爸生气时阴森的样子，缩了缩脖子，乖乖地闭了嘴。
她偏过头才发现旁边的树影里停了一辆轿车。
白筱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她慌乱地掩饰好情绪，然后打开门，果然，郁家父子站在外面。
等厨房门关上，郁景希气愤地扭头质问身后的男人：“爸爸，明明是你自己开的门！”
防盗门在他的面前合上，裴祁佑如梦初醒，上前用力地拍门，“白筱，白筱！”
郁景希心里纠结，但还是乖乖地抱着大书包在郁绍庭脚边坐下，一边把课本往茶几上放，一边跟郁绍庭打商量：“爸爸，钥匙真的不能给我吗？我保证不会告诉小白是你偷的。”
郁绍庭换台的动作一停，随后恢复自然，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随你。”
“等等，等等！”小家伙扭过身，吃力地伸手，把防盗门又重新关上。
白筱开门关门，双手还握着门把，靠在门上，闭上眼避免眼泪掉出来。
蔺谦冲白筱微笑地颔首，就拖着箱子去了车边。
“跟我没关系？”他死死地盯着她，牙缝间挤出的字来：“你倒是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了。”
郁绍庭径直换了鞋，到客厅沙发坐下，打开电视随便调换频道，对儿子的质问视而不见。
郁景希蓦地瞪大眼看向自己的爸爸，结果发现后者脸不红气不喘，好像事实就是那样。
白筱抬头直视着他的双眼，“我说离婚不是威胁你。”
白筱有点骑虎难下，见他希冀地等待自己的回答，只好应下，“好。”
裴祁佑望着她素净秀丽的五官，一股无名火从胸口熊熊燃起，“你寄到公司的东西什么意思？”
白筱深吸了口气，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我不想再自欺欺人，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白筱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都是很常见的家常菜。
郁景希上了桌，不管什么都往嘴里塞，小嘴不停歇，一边说一边吃，像是快乐的小麻雀。
白筱看着他，想起了那个女人，想起了那辆她亲自选购的跑车，想起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也想起曾经自己拉着他的手，近乎哀求地对他说可不可以不要再去外面找女人了，他当时的回答是什么？
郁景希挠着脑袋瓜子，有些委屈，看了眼旁边的男人，“爸爸，小白怎么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了？”
郁景希把肉肉的小手摊到郁绍庭跟前，“你把钥匙交出来，我就不告诉小白！”
郁景希回去前抓着白筱的手认真地嘱咐：“那我走了，晚上睡觉别踢被子知道吗？有事就打我电/话。”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环形公路上。
他不甚在意的口吻就像一根细针狠狠刺进她的心口，看不见却把她刺得遍体鳞伤。
耳根子隐隐发烫，她摸着郁景希的脸，玩笑地说：“那你想吃了就过来，我做给你吃。”
郁绍庭已经把拉杆箱递过去，“蔺谦，放到后备箱去。”
“明明知道再也回不到过去，我却还要留在你身边，哪怕每天都要忍受身心的煎熬，我还是不愿意离开，我骗自己说你还是爱我的，可是，你真的还爱我吗？”
刚拿出钥匙要开楼道处的防盗门，两道亮得晃人的车灯光射过来。
门铃没多久就响起。
“离婚协议？”他扯了扯嘴角，冷笑，“白筱，我记得我说过，别跟我玩这种把戏。”
郁绍庭适时地抬眸，那双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投落在她的身上。
他盯着她的眼中缠绕满血丝，高挺鼻梁下的嘴唇抿得紧紧地。
“郁总。”大概三十六七岁，是个很干练的男人。
郁绍庭的眼睛盯着文件资料，但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旁边的孩子一秒变乖宝宝。
白筱拎着一个超市袋急吼吼地回到星语首府。
郁绍庭没回答，但结果毋庸置疑，这样的沉默往往表示无视。
他掏出手机，一遍又一遍拨打白筱的电/话，始终是忙音，一种无助感让他手心渗出汗来。
“你怎么想都行。而且你那么多女人，少我一个助理又算得了什么呢？”
裴祁佑回身就看到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拎着小袋子的双手捧着一个红彤彤的蛇果。
“你们……怎么进来的？”她刚才明明就关上了楼下的防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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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明显惊了一下，但还是摸着郁景希的脑袋，“景希，再见。”
顺着他的视线，裴祁佑望过去，正好跟拎着一个大购物袋走过来的男人四目相对。
大大的眼睛扑闪着，唇红齿白，抿着一双小梨涡，裴祁佑失神地望着他，忘了多久之前白筱也依偎在他的怀里握着他的手，期待又羞赧：“祈佑，以后我们要是能生个漂亮的男宝宝就好了！”
说着，小肉手不老实地拿了茶几上洗干净的小番茄，放进嘴里，把腮帮子胀得鼓鼓的。
小家伙绕着她转，笑得没心没肺：“小白，你的脸怎么跟袋子里的蛇果一样红？”
对方在看到跟郁景希手牵手的白筱时，明显地一愣。
“我差点忘了你上次说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见白筱不想听他满是讽刺的话语，闭上双眼别开头去，裴祁佑心里更气，说出的话也更加刺耳：“那等你找好下一家再跟我离婚不是更好？”
白筱用尽全力才挣脱他的手，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
郁绍庭从课本上抬头，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看着儿子那双圆碌碌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他低缓的嗓音仿佛透着蛊惑：“郁景希，如果你妈妈回来了，你怎么看？”
“那你现在就去问她，看她愿不愿意配给你。”
他嗤笑了一声，“还是你已经找好下一个冤大头了？他知道你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吗？”
郁景希已经抱着小枕头睡着了，微微张着小嘴打着轻鼾。
前面的蔺谦这才看向后视镜里低头工作的男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郁总，刚才那位……”
“就是她。”郁绍庭没抬头，看似随意的三个字却让蔺谦差点把刹车当油门踩。
“您前几天在拉斯维加斯问我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怀疑了？”
郁绍庭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熟睡的儿子，“很像不是吗？”
蔺谦点头，尤其是眼睛额头那部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年那件事的善后工作是他做的，当时郁总说只要孩子，至于其它的都处理干净，既然当年对孩子的母亲不感兴趣，那现在郁总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