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看着光着小屁股穿衣服的孩子,觉得不可思议,他什么时候把衣服塞到自己衣柜里的?————————
车窗半降,傍晚黄昏,橙红的夕阳光线落在他脸上,使得原本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
“郁景希,是不是你爸爸讨了新老婆,后妈给你爸爸生了孩子,不要你了?”
有那么一恍然间,郁绍庭的大脑里只有一句话:“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
郁景希已经扑过去,一边拍着车门一边欢欣雀跃地叫起来,“爸爸!”
白筱一愣,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一旁有调皮的男孩插话:“班长,郁景希他没妈妈,你难道不知道吗?”
郁绍庭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地,倒看得白筱尴尬地转开了头。
用大浴巾把郁景希裹得严严实实,白筱抱着他出卫浴间,放到床上用被子盖好。
也许是打架打累了,一上车,郁景希就趴在白筱的腿上睡过去。
等白筱跟郁景希拎着大袋小袋出来,郁绍庭正坐在旁边的咖啡厅里,桌上一杯绿茶热气缭绕。
低沉的男中音富有磁性,却也没有掩饰语气里的不以为然。
郁景希不高兴了,拉着她的手不放,“可是你刚才明明说让我去你家的。”
郁绍庭听到动静转头,看到一大一小手拉手,就关了电视站起来,“去哪里吃饭?”
一帮孩子不约而同地看向教室门口。
郁景希已经举手发表意见:“小白做好不好?上回小白给外婆做的油焖茄子很好吃。”
她靠在墙上,深吸了口气,转身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后面的郁绍庭。
郁景希潮湿的卷发贴在额头,脸蛋被热气熏得红红地,“小白,你去哪里?”
“爸爸,你就在这里等我们,我跟小白很快就出来!”
车刚开到公寓楼下,郁景希就醒了,比白筱还熟门熟路地进了单元楼。
白筱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郁景希的脑袋瓜子,有些走神,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前面的车窗忽然缓缓地降下,一股凉意窜入白筱的后颈。
白筱显然诧异于他抽烟的速度,转回头看后视镜,却对上一双深暗的黑眸,不知道他盯着自己已经看了多久,她的脸颊微烫,转瞬就低下头,看着熟睡中的郁景希,微醺的烟草味让她莫名地心烦。
车内很安静,安静到气氛一度压抑。
深灰色的呢大衣,里面是暗蓝色衬衫,配着红色条纹的细领带,郁绍庭的个子很高,双腿修长笔直,腰身又紧窄,五官犹如神匠雕琢的艺术品一般完美,卓越的气质让他随便往路边一站都是一道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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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拧了一块湿毛巾给郁景希擦脸,他龇牙咧嘴地,但白筱问他疼不疼时,却皮皮地笑,“不疼。”
“呃……”白筱进退维谷,那边的男人已经下车。
“来,小白当然会来的!”白筱的手被握住,郁景希已经站在她的身边。
她穿着一件薄荷绿色的羽绒外套,里面是垂领奶白色毛衣跟深蓝色牛仔裤,一双板鞋让她的打扮更具学生气,依旧素面朝天,柔顺的黑发扎着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清澈。
白筱不忍心伤害这样一个单纯可爱的孩子,忽然也明白叶和欢那些话的意思,她允许这个孩子进/入自己的生活,但有些事她却是无法越俎代庖的,譬如家长会,她有什么资格坐在那些家长里面?
星语首府位于丰城经济繁华地带,附近都是商场超市。
眼看一群小家伙又要打起来,白筱忙出声:“景希,收拾好了吗?”
“妈,我那天说的话不是玩笑。”
橘黄蓝边的毛线帽歪歪地戴在脑袋上,一双小手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都塞进书包里,小脸上笑得格外甜,把抽屉里的羽绒背心拿出来往身上一套,背着大书包就欢脱地要离开。
“我这边还有点事,妈,我先挂了。”白筱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心软,说完就掐了电/话。
郁景希加绒保暖内衣外套着羽绒马甲,踩着雪地靴,牵着白筱,开心得笑眯了眼。
郁景希买衣服的时候,白筱的手机有电/话进来,是裴宅的号码。
望着郁景希等待在那里的希冀双眼,白筱张了张嘴,还没开口,一辆宾利欧陆在路边停下。
“我们可以省下坐车的钱。”小家伙贼兮兮地,精明得要命。
“这样啊……”蒋英美顿了顿,“筱筱,祈佑也在家里。”
“去旁边的商场给你买一套衣服。”白筱重新套上羽绒服。
等她牵着郁景希从卧室出来,就看到郁绍庭坐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
白筱垂头,含笑地摸了摸他的帽子。
“刚接了个电/话。”白筱不忘夸赞,“新衣服很漂亮!”
郁景希就像是脱了缰的小野马,又跑回到白筱身边,“小白,我爸爸来了!”
白筱组织着语言,“既然你爸爸来了,那你跟他回家吧。”
白筱点点头,“嗯,我家。”
“还真是懂得享受生活。”白筱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你妈妈呢?”小班长很尽职,“你刚转班来,爸爸妈妈总该来一个吧!”
她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郁绍庭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边,修长的手指间夹了一根烟,火星忽明忽暗,他侧头朝窗外吐出烟圈,轿车内也有淡淡的烟草味萦绕,车头上还摆着打火机。
白筱无意识地拧了拧眉,然后把脸撇向另一侧车窗。
“那小白你呢?”
于老师已经告诉过白筱郁景希所在的班级,所以白筱没在原地站着,而是去了他的教室。
这辆车是去年裴祁佑让她去订购的,她知道他是拿来送给他的红颜知己,但看到这个女人时,白筱还是惊讶,明显比裴祁佑还要大上几岁,而她的身影也跟那晚单元楼下来接裴祁佑的女人相重合。
站在路边,看着那辆逐渐远去的跑车,白筱耳边似乎还回响着裴母那句“最近祈佑这些天都住在家里”。
“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耳边冷不防响起男子低沉的嗓音,白筱吓了一跳,手里的袋子就要掉在地上。
郁绍庭眼疾手快地接住袋子,连同她的手,也一并牢牢地握在了手里。
手背上的干燥温热让白筱蓦地仰头,就看到霓虹灯下郁绍庭线条分明的脸庞,他的大手裹着她的冰凉的小手,深沉的黑眸也凝望着她,他的手指像是不经意地穿过她的指缝,慢慢地合拢,跟她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