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会在小白外婆的病房里？”郁景希望着郁绍庭的目光充满敌意。白筱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钱包里只有一张十块钱。
郁绍庭从她身边走过，把盘子放在床柜上，然后回到沙发前坐下处理公事。
……
“这是你的学生？”沙发上的人终于站起走过来。
小朋友捧着热乎乎的包子吃着，从头到尾没再看另两人一眼。
“外婆，我先带景希去买点吃的吧。”白筱想出去跟小家伙解释清楚。
如果小朋友看到郁绍庭，喊上一声“爸爸”，说不定一下子就揭穿了。
白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盯着一脸天真的孩子，不知道他打算说什么。
跟在他身后的“肉圆”却忽然汪汪叫起来，还是情绪高昂地叫。
关上病房门，拎出老远一段路，郁绍庭才放开儿子。
白筱买了早餐回来，发现沙发上多了一台笔记本。
“筱筱她……从小没了爸妈，后来遇到变故，被裴老爷接到丰城来，我又不在，做错事也没人在旁边点个醒。但她一直是个好孩子，跟着我和她外公生活时，小小年纪但一点不让我们操心，却也没像同龄孩子那样快乐。”
“你裴叔叔今年都二十八了，模样当然会有变化。”忆起往事，老人家脸上满是笑意。
“是蛋糕吗？”白筱一边问一边挡住了郁景希的视线。
病房里忽然安静下来，继而又响起老人家的说话声：“筱筱从四岁就到裴家了，这些年，恐怕没少给你们带去不便吧？”
但她的心跳却已不复方才的平和。
“筱筱，傻站着做什么？祈佑大清早过来，应该还没吃早饭，拿点早点给他。”
但只要想想他看到护士倾慕的眼神蹙眉的样子，白筱忍不住勾起唇角，洗手间的门忽然打开，从里面出来的郁绍庭那双幽黑的眼正好对上她笑得弯弯的美眸。
白筱低头瞧见小朋友手里拎了个小蛋糕盒子。
之前她捣鼓包的时候，把里面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钱也都撒在了包里面。
外婆拿出的照片白筱一眼就认出来，是那一年他们回黎阳时一起照的“全家福”。
“被你一说，还真是……”老人家这下是越看这孩子越喜欢，突然来了兴致，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个贴身小布袋，“外婆这有张照片，是你裴叔叔二十岁那年的。”
郁绍庭回视着儿子执着的眼睛，过了很久，直到郁景希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打算再好好控诉一下这个坏爸爸，郁绍庭却幽幽地开了口：“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来看看，像不像？”
即便他一句话都没说，但他做出的这些小细节却更令人来得暖心。
“嗯，外婆你要尝尝吗？我还让李婶准备了小碟子跟刀叉……”
郁景希一边用两只小胖手笨拙地拆着蛋糕盒子，一边抱怨地顺着“肉圆”叫唤的方向望去，在对上那双熟悉的黑眸时愣了愣，本能地脱口而出：“爸爸……”
外婆握着郁绍庭的手，眼中有祈求：“所以，如果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可以提出来让她改，外婆希望你别轻易跟她说要分开的话。”
……
“我有零钱，你就陪外婆聊会儿天吧，”走到门口时，白筱还是有些担心，不忘转头跟郁绍庭交代：“有事就打我电/话。”
“肉圆，慢点！”孩童清脆的声音忽然从外间走廊传来。
郁景希绝对认为郁绍庭的这个斜视动作充满了对自己的轻蔑，闭上眼睛深深地呼了口气，再睁眼时，小嘴抿紧，一本正紧地望着郁绍庭：“爸爸，你是不是也喜欢小白？”
小朋友每回做事情都会加上“特意”两字，白筱知道他在等待自己的夸奖。但今天，白筱顾不上赞扬他细心能干，满脑子想着都是怎么把他先支开。
外婆笑眯眯地摸着他的头，“好孩子，乖。”
“如果你再逃学，郁景希，我就把你送回拉斯维加斯。”说完，郁绍庭就往回走。
郁景希那颗可爱的脑袋探进来，一个憨憨地斗牛犬脑袋也伸进来，动作出奇地和谐。
老人家一听这话，再眯着眼仔细一看，这祈佑跟小希这孩子还真有点像！
郁景希从白筱身边跑到了床边，接过老人家手里的早餐，甜甜地说了声“谢谢”。
他的手很修长也很好看，因着他白皙的肤色，更像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白筱觉得跟那些拍手部特写广告的手模也不逞多让，此刻用来削苹果有些暴殄天物。
他的语气很自然，自然到白筱都要误以为他们真是一对生活融洽有默契的老夫老妻。
等白筱扶着外婆进了洗手间，郁景希的后衣领就被拎了起来。
郁绍庭淡淡地横了他一眼，径直朝病房走回去。
白筱来不及收起笑容，有些尴尬地转开眼，却注意到他端了个小盘子。
郁景希板着一张小脸，正气呼呼地瞪着他。
郁景希扭头看看白筱，又看看郁绍庭，当白筱心惊胆战地以为他会穿帮时，小家伙却默默地低下了头，虽然没说话，但白筱还是明显感觉到小家伙情绪的转变。
老人家顺着白筱的视线看向枕头，立刻笑了：“祈佑怕把床摇起来我的腰会不舒服，就特意去护士站跟人家要了两个枕头。”
早熟的孩子有早熟的好处，像郁景希小朋友，用他聪明的脑袋瓜转了一圆周，就知道爸爸跟小白玩的小把戏，心里虽然升腾起了称之为气愤的小火焰，却没有当场发作。
郁景希一脸纠结，他的爸爸怎么在小白外婆的病房里！
“不是……”郁景希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这个坐在沙发上一副雷打不惊样的男人不是他爸爸还能是谁，凭他们父子相爱相杀的关系，化成灰他也认得！
“回来了？祈佑的秘书刚来过了，还拿了一台电脑跟一些文件过来。”
郁绍庭抬头看着头发白的老人家，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郁绍庭站在白筱身后，还没开口，就被一道童音抢先，不禁皱了下眉头。
郁绍庭黑着一张脸，像拎小鸡似地把他拎出了病房，“肉圆”生怕落下紧跟出去。
郁景希皱着一张小脸，“我当然希望你喜欢小白，你是我的爸爸，她是我喜欢的女人，如果得不到你的祝福，以小白善良的性子，一定不会答应我的。”
牵过小朋友的手，白筱就要把他往门口带，但床上的老人却显然听到了孩子的话，坐了起来，有些惊喜的声音传来：“是给我特意做的蛋糕？”
……
等郁家父子回到病房，白筱明显察觉到他们之间气场和谐了不少。
听郁景希笑着说裴叔叔带他去买可乐了，白筱不由多瞄了郁绍庭两眼。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小朋友这样配合他演戏。
没多久，一个秘书就来病房带郁景希去学校。
但很快小家伙又折了回来，背着大书包，趴在门口，对着郁绍庭用口型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