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已经半醉的白琬泠殷勤地为柳姬倒了杯酒：“漂亮姐姐，你怎么会到菱叶丛里去，现在不是没人会去么？”
“什么漂亮姐姐不漂亮姐姐的，小妹妹叫我柳姬就好了。”柳姬干脆地饮尽杯中酒，笑道。
白琬泠睁大了眼睛，傻乎乎的看着柳姬：“你知道我是女的？”
“嗯哼。”柳姬伸手揉了揉白琬泠的头：“很明显啊。”
秀眉拧成一个川字，白琬泠咬着自己的小手指想了一会儿，不解地问道：“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柳姬伸手指着白琬泠的耳朵，含笑道：“是不是忘记自己有耳洞了？”
“原来因为这个。”白琬泠摸摸自己的耳朵，粲然一笑：“对了，姐姐还没说为什么会去菱叶丛哪。”
“为什么会去菱叶丛啊，，”柳姬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哀婉一笑：“嗯，我去怀念一个人。”
“怀念一个人？”
“嗯，一个不在了的人。我说小妹妹，你要不要听我唱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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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琬泠歪着头，水眸眨啊眨啊地看着柳姬：“姐姐会唱曲？”
“当然，以前我可是玉湖的名角，多少人愿出千金求我一曲哪。”
“有那么厉害？”
“厉害不厉害，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去邻船上取了琵琶，柳姬坐在桌前，半垂螓首，轻拢慢捻，凄楚歌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音调凄婉，词意悲切，白琬泠听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曲子停后，柳姬放下琵琶，拭去自己眼角的珠泪，勉强笑道：“两位觉得可还能入耳？”
“姐姐唱的很好，只是，这曲子好悲伤。”
云祁看着悲伤的两人，无奈地敲敲桌子：“正是良辰美景，柳姬姑娘何必唱这般哀婉的曲子惹她伤心。”
“我今日心情不佳，竟没留神唱了这支曲子，惹妹妹伤心，真是抱歉。”
“没事的，”白琬泠横了云祁一眼，然后对柳姬微微一笑：“云祁他就是这样，姐姐你不要介意啊。”
柳姬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倒了一杯酒，慢慢饮下。
白琬泠觉得舱里安静的气氛很尴尬，开始没话找话：“嗯，那个，柳姬姐姐，这歌儿这样好，有什么故事么？”
“有，这支曲子说的是一双大雁，猎人偶遇大雁，拉弓射死了其中一只，而另一只见伴侣身死，也从高空坠下，触崖而亡了。正巧有诗人目睹了这件事，为大雁的情深所感，忍不住挥毫写下了这阙词，后又请人谱了曲，在坊间传唱。”
“这样。”白琬泠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翠叶，轻声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听到白琬泠吟句，柳姬有些恍惚，樱唇微抿，举起手里的酒杯：“多想无益，来，妹妹，我们喝酒。”
“好啊。”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对饮起来，云祁皱眉看着，眼见的两壶酒都喝光了，终于忍不住伸手按住了柳姬想拿酒坛的手。
“柳姬姑娘，醉酒并不会让你的伤心事消失。”
柳姬把酒杯举到眼前，微微倾斜，清澈的酒浆流下：“但酒醉可以让我暂时忘却，不是么？”
“那又如何，”云祁挑眉，面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酒醒后，你终究还是会记起一切的。”
柳姬呆呆愣愣地看着云祁，然后樱唇一扁，哭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即使我喝醉，李郎他，他也不会回来了，可是我的心，我的心好痛，痛得快要死掉了，只有酒才能缓解这种痛，只有喝醉了我才不会想起他，才不会想要抛下家中病弱的双亲随他而去，这些你根本就不懂……”
“嗝，”白琬泠打了个酒嗝，伸出手戳了戳云祁，迷迷糊糊的道：“云祁，你把姐姐惹哭了哎，他们说一个好男人是不会惹女人哭的。”
“那依小姐之见，我应该怎么办？”
“真笨，当然是哄她啊。”
“这，要怎么哄？”
听到这话，醉眼朦胧的白琬泠单手托着腮，唇角微微上扬，显得有些坏：“抱抱她，安慰她就好了。”
闻言，云祁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着半趴在桌子上，哭的稀里哗啦的柳姬，他觉得人生真是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