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叔侄释嫌,刘备方面的部署
刘封闻言转身,却是关羽已经醒来。
又听得关羽语气中没有责备之意,刘封遂近前行礼:“小侄刘封,向二叔问安,惊扰了二叔清梦,请二叔见谅。”
关羽微微一愣。
上回听到“二叔”这样的称呼,已经是十二年前了。
自刘禅出世且关羽公然称呼刘封为螟蛉后,刘封就没当面喊过一声“二叔”,不论是正式场合还是私下场合,都称呼的是关羽的职务。
两人的矛盾,在十二年前就已经结下。
而如今。
刘封却一句话三个“二叔”,更是以“小侄”自称,听得关羽不由一阵恍惚,有一种听岔了的错觉。
一时之间,关羽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刘封也知道这声“二叔”有些突兀,遂又道:“二叔不必如此。以前是小侄少不更事,不知二叔难处,误以为二叔嫌弃小侄非父王亲生。
故而在益州八年,小侄每战先登,只为向父王证明我之才能不会逊色于禅弟,彼时的小侄,也的确对二叔也心怀怨恨。
后来。
父王在汉中称王,麾下群臣为立谁为世子而争吵不休,甚至还有人在小侄耳边谗言禅弟曾请巫人咒害小侄。
父王不欲群臣相争,又兼汉中一战西川众人多有出力者,为抚人心,遂以禅弟为世子。
恰又逢蒯祺死于乱兵,有荆州人对孟达心生怨言,又借此事与西川人相争,父王遂派小侄去统孟达军。
小侄平定上庸和西城后,遣使报功,父王又力排众议迁小侄为副军将军。
那之后小侄才真正明白,即便是父王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也让小侄明白了二叔往日的难处。
往日与二叔之争,皆因小侄不识大体而起。
我为父王之子,父王又与二叔情若兄弟,我与二叔本为一家人,纵有矛盾也应该关起门来私下解决,而非在门外吵闹徒惹邻人笑话。
昔日。
二叔本在樊城势如破竹,却派廖主簿呼小侄出兵,这是在白送战功给小侄;二叔有袒护之心,小侄又岂能坐视荆州安危于不顾?
还请二叔恕小侄往日无礼,今后小侄当与二叔同舟共济,同佐父王,不负父子兄弟之谊。”
刘封说得巧妙,语气也是真诚无比。
既表达出了刘备跟刘封父子间的信任,又表达出了刘封今非昔比,已然知事。
一声声真诚的“二叔”和“小侄”,也听得关羽极为舒坦。
至于当初是否真有让刘封立功的袒护之心,只要关羽不澄清,那就是有。
关羽也不是一点情商都没有的傻愣子。
刘封在私下里都将这话挑明了,即便刘封的话中有一部分都是瞎猜的,关羽都得视假为真。
有时候,说假话不一定是坏事,亦可能是给彼此一个台阶。
看着眼前成熟稳重与八年前入川时截然不同的刘封,关羽也不由心生感慨:“贤侄能晓兄长难处,关某甚是欣慰,若兄长得知贤侄在荆州诸事,定也会为贤侄而骄傲。”
听得关羽对自己的称呼由表字变为贤侄,刘封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有关羽这声“贤侄”,哪怕今后明面上关羽依旧怒喷刘封为“螟蛉子”,刘封也不会有半分在意。
不过是演戏给人看罢了!
叔侄释嫌。
这后面的话,也就更容易洽谈了。
刘封又提到给刘备送战报的事,道:“半个月前,我派人走武陵郡绕山路去秭归送战报。倘若一路顺利,战报送达时,父王也应该抵达秭归了。
父王若得我战报,必会设法牵制宜都的陆逊,让其不敢轻易撤兵;趁此机会,或可骗吓孙权,兵不血刃的夺回江陵城。”
关羽微惊:“成都远在千里外,且不说兄长能否及时得知荆州变故,即便得知,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引大军去秭归?”
刘封笃定而笑:“父王无需引大军去秭归,只带白毦兵就足矣!
以我对孟达的了解,他急于向父王证明独当一面的才能,必会在得知江陵变故后第一时间就派人给父王去信。
尚书令法孝直又是孟达的好友,小侄料其担心孟达会失城身亡,也会与父王轻舟同行。
如今坦之兄在上庸也有万余兵马,若父王至,足可分兵去秭归;再有法孝直为父王谋划,牵制住宜都的陆逊,料想也无大碍。”
事实上。
刘封的预料也与实际相差不大。
孟达在得知江陵变故后,就第一时间派人去西川送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刘备的,誓言要与秭归同存亡,将忠烈之心表现得淋漓尽致,生怕刘备会怀疑孟达的忠烈似的。
一封是给法正的,给法正的信中具言了蒯祺死于乱兵、刘封在上庸三郡的行事、秭归樊友因丢军粮而被治罪、被刘封调往秭归且得到关羽授予的临机便宜之权等等军情,又在信尾呼法正“苟富贵,勿相忘”。
显然。
孟达虽然信誓旦旦称的要与秭归同存亡,但其实内心也没多大的底气,更不想真的战死。
故而才会单独给法正去信,还用上了“苟富贵,勿相忘”,怕法正当了尚书令就瞧不起孟达这个故友了。
也幸亏孟达送得及时。
刘备得到信的时候,刚同法正安抚了巴郡士民,正准备离开巴郡走一趟越巂郡。
只因越巂太守马谡在任期间屡屡上书当地豪族不服《蜀科》,刘备就准备趁着汉中大胜亲自走一趟越巂郡。
若是晚上一日,刘备得到消息恐怕就得再晚上一个月。
世事也时常如此。
早一日和晚一日,都有可能改变事件的结局。
刘备在得到孟达的急信后,当即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