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只有。
父亲。
所以绝对不能怪他。
所以真相被我锁在密不透风的匣盒后沉进黑色心海里。
然而,杨东清只是站在我面前,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问,我就必须得直视那颗长满野草的真心。
它问我,一直不把精神病治好究竟累不累。
我除了回答“累”,别无可说。
杨东清眼中有片暗潮,又问:“那是因为那个人吗?”
我沉呼了口气,等到身体松弛,终于能够说:“是。”
他皱眉,纠正我:“一个伤害过你的人,必须要把他忘掉,然后将那个珍贵的位置留给合适的人。”
我忽然笑了声,因为觉得这话太过霸道,绝对不该从冷漠的杨东清嘴里说出来。
我坦白说:“我还忘不掉他。”
他听后,将我的手腕收了收紧,问:“为什么?”
“因为那个位置上还没有合适的人。”我说。
杨东清掀了几次眼皮,拉起我的手,用温热的唇亲了亲那条伤疤,然后放开。
几秒后,他又开口:“在你心里,怎样才算合适的人?”
我陷入沉思。
他安静地等待。
半晌,我摇头,沮丧地笑道:“还不知道。”
他看着我的脸:“那你也该把他忘了。”
我惊讶他又说出一句不容置否的话。
“为什么?”
“位置可以先空着,因为它很珍贵,不是随便一个人就有资格坐上去的,”杨东清说,“更何况,那个人已经没有资格了。”
我眨眨眼,平时的他一贯会将话留有余地,今天却一反常态,每一句话都像带着非得要将父亲撂倒的尖刺。
“如果你一个人做不到,那我就帮你忘记他。”
“你想怎么帮我?”我问。
他罕见地噙起嘴角,连眼尾都有笑的弧度,对我说:“从现在开始。”
说完,他转身径直离开。
他这话一知半解,明显还有后半句,我无比好奇地看着他的背影,同时无声谴责这种卖弄关子的坏习惯。
等我吹干头发出去,见他从背包里拎出件白色橘花衬衣和湖蓝色西装。
那套是我刚拍完《港刊》,急着赶上重庆的飞机时顺道带回来的。
“给。”他又翻出配套的黑色半身裙,一并递给我。
我看着并不日常的衣服颜色有些为难,提醒他:“我快三十岁了。”
他点头,却说:“你今天是我女朋友。”
拗不过他,我只好照办。
换好后,我站在衣柜的镜子前整理了番领口,从背包里找出随身的简易化妆袋,娴熟地对脸开始妆造。
杨东清又倚在衣柜上,目不转睛地看起我。
他的目光平淡,但专注得实在让我忽视不了。
索性我早被人盯惯了,秀场上就算长枪短炮伸到我脸上来,我也能做到处变不惊。
画好浅浅一层青色薄荷的眼影,我让他挑个口红颜色。
他抵着下巴,如临大敌地缜密思考了阵,才伸手抽出一支豆沙色口红。
涂好,我再抿了抿,转头问他:“怎么样?”
他定定盯着我的唇,喉结滚动发出三个音节:“很好看。”
我眯着眼对他促狭地笑了笑,突然像被陈宝俊上了身:“专业的。”
或许是察觉自己的异常,杨东清将目光撤离,沉“嗯”一声。
15:00pm
秋风冷雨对重庆的气温并无贡献,彻底停止后雾都还是那个闷热的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