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着腿,假装思考了番,大声喊出一个数字:“一百万。”
听见动静,临床几个病友都狐疑地看向这边,我暗自握了握手,佯装镇定:“我没那么多。”
“那就滚。”杨德雄无赖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商量一下。”我置若罔闻,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
“你又没钱,商量什么?”杨德雄躺下去拿背对着我,招手赶人,“滚滚滚,老子现在看着这张脸就烦。”
“你就不怕讨债的找到你?”我威胁说。
一听这话,杨德雄当即翻过身,狰着脸盯住我:“你他妈敢。”
“我猜你跟杨东清说,如果他敢说出你的下落,你就会把户口本撕了?”我揣测道。
“是又怎么样?”他气焰嚣张,话音重得带着裂口的嘴角都连扯了好几下。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他也可以直接去补办一份只有他一个人的证件。”我淡漠道。
杨德雄听后,神色明显变得有所慌张,揪住我的衣领问:“你他妈什么意思?”
我拽掉他的手,掸了掸领口的褶皱,淡定地说:“我的意思很简单,我给你三万,你把户口本给我。”
“三万?”杨德雄闻声又嗤起脸,像听到个笑话。
“我只有三万,你也只有一条命。”说完。我起身假意离开。
“你给老子站住。”杨德雄扑过来抓了个空。
“同意了?”我停下,侧身看他。
“老子要这个数。”杨德雄比了个八。
“我没有。”我继续向前走。
杨德雄朝我急喊:“五万。”
“没有。”走到病房门口,我伸手去够把手。
杨德雄粗声骂了句“操你妈的”,咬着牙冲我喊:“三万就三万。”
我说了个“嗯”,告诉他明天来给,随后拧开把手走出病房。
“你要给他?”普通病房并不怎么隔音,杨东清站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此时沉声问我。
我对他笑了笑:“三万块钱买一个你,不亏。”
杨东清将目光从我脸上收束,垂睑时眼睛有些发暗:“你刚才说的,他要是死了的话,那是真的吗?”
我猛地停住,问他:“你想做什么?”
杨东清掀了掀眼皮,只是说:“我饿了。”
我迟疑地看了会儿他,大半分钟里,杨东清始终平静如冰川,利如刀锋的眉苇也没有皱得异常。
撤回眼后,我想他大概只是好奇想问一问,便带着人出了医院找食馆。
13:05pm
下车后,杨东清跟我说自己要回筒子楼拿些东西,我没多想,放他离开时提醒他路上小心。
上楼正好碰见陈宝俊抓着头发过去找我,我看他敞着衬衫,短裤也松垮在腰上,开玩笑说让他注意形象,不要被别人误以为他刚做了什么坏事。
“跟你做啊?”陈宝俊贴过来,动辄想亲我的脸。
我侧身躲开,掏了钥匙去开门,走进房间腾出个空背包。
“你做什么?”陈宝俊倚在门口,说完还悠闲地打了个哈欠。
“取钱。”我说。
“干什么?”陈宝俊不解。
我玩笑似的冲他一笑:“买个人。”
陈宝俊这才站直了身体,正色问道:“什么人?”
“我弟弟。”我并未打算隐瞒杨东清的存在。
“你什么时候多出个弟弟来了?”陈宝俊来了兴致,走到床边坐下后伸腿拦住我,“跟我说说。”
“在香港摄影的时候,我不就告诉过你,我是来重庆找人的吗?”我说。
“有这事吗?”陈宝俊摸索着下巴冥想,“我当时把注意力都放在怎么脱掉你的裤子上了。”
我抵开他的腿,跟他说了句“你慢慢想”,随即朝着门口走。
陈宝俊追上来,拽住我的背包说:“你先别走。”
我:“怎么了?”
陈宝俊:“你怎么肯定他就是你的亲生弟弟?”
我好笑道:“我怎么不能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