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签证还在有效期，这一次的流程手续比上一次要顺利，季落铭回了一趟自己的家，叫了一位钟点工帮收拾房子，他交代钟点工按照长期不使用的标准来收拾，该封箱的封箱，该罩上防尘罩的都罩上。至于他的轿车，则是草草委托中介公司帮忙处理。
收拾完东西，季落铭去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躺了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着。半夜打开手机重新注册了新的社交帐号，在填写注册信息时，填到生日一栏才发觉，他的生日，12月23号，距离生日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
他要过生日了......
他才刚刚从死亡边界挪回来，是该过24岁的生日，还是该庆祝自己0岁的重生。
次日一早，季落铭坐在机场候机，一动不动地坐了半小时后，他移到机场服务台借用公共电话。
季落铭一键一键地按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记熟的号码，拨号音响了三声，机械的女声提醒正在忙碌中，是人为挂断的。
季落铭沉默地看着电话台，随后又一键一键地重输号码，他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十一位数敲完，他怕这通电话打过去，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通电话。
“嘟——嘟——”
电话接通。
——
时霖千自从两个月前最后一次打给季落铭后，便一直安心处理工作，季落铭也告诉过他会因为忙碌减少联系，所以那天之后，他往后的半个月没有和季落铭聊天通话。
他在工作的间隙看见手腕上的表带旁边的手绳，偶尔惊讶之前这么依赖他的季落铭，竟然真的这么久都没联系。
他把这些不太寻常的表现归为某种惊喜的前兆，或许季落铭是为了给他准备没有预告的惊喜，在某个傍晚回家时，开门就能见到冲上来抱住他。于是他在等，等季落铭回国后找他。
他甚至无聊的时候重新翻看了季落铭留在他这边的简历，季落铭年末的生日他记住了，现住址他记住了，毕业院校也知道，他知道季落铭足够优秀。
等到时霖千已经把落下的工作处理完，重新回到了常规办公状态，他还没收到季落铭的消息。
他先按捺不住，打开和季落铭的对话框，距离上一次的消息已经过了一个月。
时霖千：[在美国那边怎么样，忙完了吗？]
时霖千：[什么时候回来，能否赶得上给你过生日]
半天之后依然没收到回复，时霖千直接打了电话，奇怪的是季落铭的号码显示不在服务区。
在国外更换电话卡办公不奇怪，时霖千没想太多，可能需要等季落铭重新装上国内的电话卡。
但过了两天，依然没有收到季落铭的消息，他再次尝试拨通电话，依然没有接通。
时霖千：[手机弄丢了？]
时霖千：[如果看到消息，请回复]
一等又是半个月，时霖千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他们只是暂时不联系，季落铭只是很忙，只是需要时间。
季落铭会回来，他们关系一直没变，不应该为了一时间联系不上而怀疑，他没理由不回来。
季落铭这么喜欢他，更不可能离开他。
十月过去，天气渐冷。
十一月飘雪，时霖千给季落铭定制了一条蓝灰色的围巾，十一月底，围巾送到了时霖千家里。
十二月，如果季落铭生日前还没回来，他就该想办法找人了。
——
这天上午，时霖千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手边的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未命名号码，他直接挂断。
时霖千不喜欢接陌生号码，何况这是私人电话。
可过了不到一分钟，这个号码再次打了进来。
骚扰电话不会短时间内盯着一个号码打两次，于是时霖千按下接听：“喂，你好。”他礼貌性打招呼。
对面没有很快回复，这让时霖千更觉得奇怪。
万念之间，他的直觉给了他各种猜测的可能性。
“请问你是？”时霖千忽然迫切想要知道对方是谁，在得到确切回答之前，他已经开始往一个即将触及的名字上想。
两个半月没听到时霖千的声音，季落铭一时间情绪激动，呼吸的声音都隐忍地颤抖。
“是我。”季落铭故作平静地开口，他的鼻子生了酸意，透明镜框的防护眼镜下，没了纱布的左眼比右眼更兜不住眼泪，先划下细痕。
“季落铭？你在哪，回来了对吗？”时霖千长舒了一口气，像是长期堆积杂念的释然，声音随后透露着高兴。
季落铭就要回到他身边了。
季落铭张不开嘴说话。这时，机场的广播正在播放其他航班的信息，电话收进了广播的声音，时霖千听到了。
“你在机场，我去接你。”时霖千敲键盘搜索航班信息，“最近一次从美国抵达的航班是两小时前，你等久了吗？”他轻笑，“告诉我在哪个出口可以找到......”
“时霖千。”季落铭打断时霖千说话，“不用了，我来机场......是要走的，无论如何，我都向你道别。”
时霖千僵住身子，身在开着暖气的办公室还觉得发凉，他眉头不禁皱起。
“什么叫你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