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婉、端仪。你们也来了。”
傅氏和苏秀婉、赵端仪三人原本是手帕交,少女时还能互诉心事。后来三人各自嫁人生子,身份地位变迁,慢慢生分起来。傅氏门第显赫,嫁得也好,对她俩很看不上眼,苏秀婉、赵端仪私下里,没少戳她脊梁骨,尤其近来薛府是非不断,两人更是当笑话来看。
不过,一旦见了面,仍是和和气气,有说有笑。
薛绥便是这时出声的——
“让让,前面的马车,劳烦让一让。”
不知哪一家的马车,横在御苑门口,拦住了半条路,车行的驴车车夫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慌乱,嘴里“驭”了好半晌没能把驴车驶出来……
场面一看便尴尬,薛绥却面无表情,帮着车夫顺车。
傅氏皱眉看着,手上的帕子狠狠攥紧。
薛月娥不满地哼声:“六姐姐真是丢人,母亲没有叫她同来,她却不请自到。一个已经定下的女子,来春日宴做什么,难不成还妄想当太子妃?”
薛月满也道:“我们是随母亲而来,她是为何而来?还,还雇一辆驴车,我都跟着没脸……”
两人都觉得薛六丢了薛家的人,傅氏却冷下脸训人。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不得胡说八道!”
太子选妃是私底下传出来的话,明面上,这就只是一个春日宴。
斗投壶、对弈猜谜、抚琴弄曲,年年都在办,大家聚在一块,乐一乐,算不得什么特例,说出来就让人笑话了。
苏赵两位夫人看傅氏不悦,心情大好。
“雪红姐姐,这便是府上新找回来的六姑娘?”
“生得真水灵啦!”
“我要有这么个闺女,怕是做梦都能笑出声来呢,哪里舍得把她弄丢了呀……”
要不怎么说是手帕交呢?彼此了解。
傅氏越不想听什么,苏秀婉和赵端仪便说什么。
那话里话外的讥诮和讽刺,让傅氏怒火中烧。
“薛六。”她低唤一声。
薛绥回头报以一笑,好似这才瞧到她似的,款款过来。
她今日没有刻意打扮,但皇后的赏宴,也不好太过失礼,一身今春刚做的藕荷色绫罗长裙,外罩一件轻盈披氅,腰系同色丝带,头上簪一支碧玉簪,鬓边插了一朵盛放的鸢尾,模样比寻常更为鲜嫩水灵。
“见过大夫人。”
傅氏喉头发紧,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跟来御苑的?这是什么场合,岂容你肆意出入?在府里丢人就算了,别丢到外面来。”
她后面的声音说得极小,带了警告:“还不快回去!”
薛绥一听就笑了,手执团扇轻轻掩面。
“这个大夫人可管不着。”
“你……”
傅氏声音未落,便听到一道熟悉且清脆的声音。
“母亲,是我让六妹妹来陪我的。她离京十年,还没有瞧过这样的热闹呢。”
六姑娘即将嫁入端王府不是秘密,“孺人”的封号已然为薛六敲定了终身,所以她来赏宴,跟旁的适龄女子已有不同,薛月沉并不介意这个。
傅氏却沉下脸,一把将她拉到旁侧,小声斥问:
“你莫不是在普济寺上香被香油蒙了心肝?谢皇后的春日宴,她配吗?你就非得给她体面,让你娘老子难堪?”
“母亲。”薛月沉不赞同地摇摇头。
“这么多人看着呢。”
她示意傅氏消消气,眨了个眼。
心底没有说出来的是,薛六不在她身边,她便心神不定,生怕再走霉运。
尤其春日宴这种重要场合,出不得岔子,她尤其需要薛六这个“护身符”。
傅氏让她气得胸口发痛,“早晚有你后悔的。”
薛月沉就像看不见傅氏的脸色,回头朝薛绥微微一笑。
“走吧,六妹妹,我们先进去。”
薛绥应一声,朝苏赵两位夫人福了福身,这才携着薛月沉的手臂往里走,有意无意地回头,玩味地看傅氏一眼,笑容清澈。
许是她目光太热,竟让傅氏心里凉幽幽的。
“小孽障!”
闹剧收场,只有傅氏气得够呛。
没有人发现,御苑外一辆马车悄然驶近,帘子被人抬起一角。
正是东宫座驾。
那李肇便坐在车里,袖口暗绣的银色龙纹,微微露出一角,清冷的眼眸如同霜雪,与他周身散发的冷意相得益彰,一眼望去,锐利得仿佛要穿透薛绥的脊背……
薛绥:我说了吧,太子要杀我!
李肇:说得好,下回别说了!直接动手!
小昭: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