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凡瞥了眼面色已不如方才镇定的李友财，对周元德吩咐道：“把人都带过来。”“唯。”周元德领命离开。
众人不明所以，除了这位师爷之外还有什么人？
韩存中则想起了自己在宫门口看到的那些人，心思飞速转动，面上却是一派恭敬。
萧靖凡命人将两本册子拿给韩存中看，问：“李府这两桩投井自尽的案子可是由你经办？”
韩存中扫了眼记录的内容，自己的笔迹他自然认得，点头：“回陛下的话，是小人。”
萧靖凡抬眼看他：“此二女果真是投井自尽？”
闻言，韩存中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想抬头观察一下萧靖凡的神色，随即又想到问话之人乃是天子，位卑之人不可直视天颜。
他按捺住没抬头，飞速地在心里衡量一番才道：“回陛下的话，册子上记录不实。此二女的尸身上鞭痕累累，应是被人活活鞭打致死，并非投井自尽。”
听得此言，一旁的李友财悚然一惊，面色骇然地看向韩存中，“你……”
他刚喊出一个字，已有两个太监快步上前捂住他的嘴，将他压跪在地。
陛下面前，岂能随意咆哮喧哗？方才陛下有意放任也就罢了，现在却是不能了。
李友财下意识挣扎了一下，随即想到这是在皇帝面前，顿时吓得不敢再挣扎，只是身体轻微发着抖，做出一副可怜相。
可是，此时除了赵月和玉坠这俩恨他入骨的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关注他了。
大家都在看韩存中，怎么问一句就承认了？单看此人的表情也不像是被君威吓破了胆啊。
萧靖凡也有些意外韩存中会承认得如此干脆，按照那女人的心声，此人乃是惯犯，不该如此胆小稳不住才是。
他冷声开口：“你既知此二人的真正死因，为何要假造记录？”
韩存中扑通跪下，做出悔不当初的模样：“小人一时贪念，收了李府管家三百两银子，勒令仵作改写二女的伤势和死因，再由小人记录在册，草草结案。”
闻言，董毅沉沉地叹了口气。
方才已经有了些预感，此刻预感被证实，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惊讶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小人短视，对不起大人的栽培之恩。”韩存中跪着转过来，朝董毅磕了个头。
董毅眉心紧皱，侧身不受他这个礼，而是一撩袍摆朝上首的皇帝跪下，“臣治下不严，令手下人钻了空子，徒增两桩冤案，请陛下降罪。”
萧靖凡从心声知道贪污受贿那个人不是董毅之后心情好了不少，至少证明他没有看走眼，还是明君来的。
他留着董毅还有用，考量片刻道：“责令罚俸两月，自去考功司记过一回，再有下次，这顺天府尹你就退位让贤吧。”
董毅震惊抬头。
就这？
罚两个月的俸禄然后在考功司记个过，这不相当于没罚吗？
他想要抬手掏掏耳朵看看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按照陛下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暴脾气，怎么着也该先痛骂他一顿，然后给他来个降职或者贬谪，再不济罚款呢？
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陛下什么时候改性儿了？
董大人表示好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