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屋内夜色浓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宁凡掀开被子,空气驱逐了沉闷,脑中的愁绪却仍像这暗无边际的夜色般积压在每一条神经里。
双脚落地,他凭着记忆,在黑暗中摸索到了裤子。
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地穿上,他拿着烟盒与打火机,轻步走出了房间。
在门合上的刹那,裴铭渊眼皮掀起。
宁凡坐在台阶上,烟尾像一簇花火,明明灭灭。
午夜的风夹着寒凉,丝丝缕缕刺入毛孔,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他浑不在意。
满目的愁索烦闷使他看上去疲倦至极。
烟雾升空,飘散,反反复复,抽到第三根时,僵坐的他终于有了别的反应,他望向后左方,原先紧闭的木窗多了一条缝,月光投洒,映出了半张轮廓起伏有致的脸。
“嗯哼,半夜不睡觉,是因为打疼了我的屁屁心生内疚睡不着吗?”宁凡将烟嘴反捏,他的负面情绪在消退。
“不是。”裴铭渊沉声说:“我打你的那几下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不会觉得疼。”
“可我就觉得疼,不止屁屁疼,心也疼呢。”宁凡手肘撑膝,掌心托脸。
“这点小事不至于让你失眠。”裴铭渊低眸,凉风灌入,衣角不断拂动翻飞,“回来吧。”
“OK,收到宝贝的关心。”宁凡在台阶上摁灭烟头。
裴铭渊拉上窗,环臂等待。
现在他对宁凡还保留着一半之前被强行绑来这里的厌恶,另一半通过相处、身体接触则转化成了不该有的情感,也随之产生了相应的举动。
“吱!”门开了,月色不甚明亮,模模糊糊照出一道人影,他带着深夜的寒意,脚步急切快速地朝他走来,“老公,求抱抱。”
裴铭渊垂下手。
感情,总能让人界限不明,纵使他清醒又如何。
宁凡投进他怀里。
“我叫你回来是睡觉,不是抱我。”裴铭渊状似不经意间摸了一下宁凡的手臂,很凉。
“既然开口关心了,就关心到底嘛。”宁凡环紧他的腰。
“随口一句关心而已,你别想太多。”
“我没想太多。”宁凡脸部与裴铭渊的脸几近持平,语调轻慢:“宝贝,你这刻意的提醒我怎么听出一丝欲盖弥彰的意味来了。”
裴铭渊保持淡漠,一言不发。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自己本身想了别的?”宁凡试探的意味很明显。
“一句关心就能让你联想那么多,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我以后会选择视而不见。”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心里有数。”宁凡松开裴铭渊,按开灯,“我去刷个牙,你先睡。”
五、六分钟后,宁凡长臂横过裴铭渊,按下开关。
房间重入黑暗。
“宝贝,你睡了没?”宁凡手掌落在裴铭渊胸口上,俯在他耳边轻声问。
“我有的你也有,摸自个的去。”裴铭渊拿开胸膛上的那只手。
“这回你可冤枉我了,我就是单纯地想问下你睡没睡,至于手是怎么搭上你胸口的,完全是不受控制。”
“……”裴铭渊侧头看他,“你编这种鬼话的时候经过大脑没。”
“经过了,我信。”宁凡手掌再次放在他胸口上,“你看,它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