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洲的汗水滴落在他衣领里，顺着皮肤滑下去。许晚洲突然抽出来，又用力顶进去，章槐被他弄得站立不稳，抵在墙上的手指一用力，抓下一块墙壁上的碎屑，那块泥屑啪嗒一声坠落在地上，眼前飞起一些尘埃。
章槐低头，看到自己身前滴下好些水渍，他分不清那是身体里流出来的液体，还是身上的汗水。那些水渍滴在地面，像一场干涸的土地迎来久违的降雨。而他们，好似天神在俯视大地，在一场疾风暴雨之中交媾。
翠珠在神龛地下被缚着，无法动弹，她是一个被侮辱与被伤害的人，此时却像一个偷窥者，双目圆瞪，两眼充满血丝地望着外面。
视线仅有墙下一角，她只能看到不远处，两双腿纠缠在一起，但那两人沉溺其中的呻吟声却从四面八方传来，钻进她的脑袋。她此时等同于无耳芳一【1】了，面对着一个无法逃脱的诅咒，她发不出声音，可头痛欲裂，内心深处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她恨章槐，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她恨章槐羞辱她、背叛她、当着她的面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
她就是恨，她觉得悲哀，她后知后觉地领悟，她从未爱过章槐，只不过将那一点可怜、同情当做了爱。她也后悔，后悔自己领悟得太晚，她两次怜爱危险的男人，上一次是那个军官，这一次是章槐，却被他们害成这样！
她在原地挣扎，像一条被打中七寸的蛇，她挣扎得越激烈，外面两人的动作也越激烈。章槐开始发出逼临高潮的嘶吟，他用一种亲昵又放浪的声音叫着许晚洲的名字，许晚洲用力抽插，身体发出激烈的撞击声。翠珠喘不过气，她浑浑噩噩，冷汗浸透衣背，无力地倒在地上。她双目痴傻地仰望着头顶，有一种神异的感觉，觉得头顶的神龛微微晃动起来。
神龛的确是微微晃动，前几天章槐每天都在地面供香火，他把天上众仙引来了。
许晚洲紧贴着章槐的背，不断耸动腰身肏弄他，许晚洲眼里只有他，可章槐看见整座道观暗下去，四周开始出现光怪陆离的颜色。
浓烟升腾，海水倒灌。一切不可能都变得可能，一切不合理都变得合理。
章槐仰头靠在许晚洲肩上，他刚才就在射，不断地痉挛，呻吟已经接近嘶哑。他现在浑身湿透，却觉得仿佛在被烈火焚烧。
众仙齐聚出现在头顶，围观这一场诡异的幽会。
香火被收走，火势瞬间暴涨，四面燃烧起来，将诸仙金身像烧毁。道观里依旧寂静，四下无人，殿顶之上却四方列阵，黑云一片。神龛之下的翠珠被众仙之力击中。
她看到了，看到了红颜美貌变幻成骷髅脓血、看到森森白骨重生成人、看到日月倒转、山河崩裂、看到一片大火在胸口烧穿，她的身体似一匹棺材里的白布，胸口被烧穿一个巨大的骷髅。【2】
眼为情苗、心为欲种。【3】
欲望在熊熊燃烧。
道场里着起惊天大火，弥漫出一种催情的奇香。
翠珠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缓缓失去了神色，她的脸色比目光更快地变得惨白，嘴唇慢慢浮现出一种令人痛惜的青紫色。
翠珠昏了过去。
章槐更加无所顾忌，他耸动腰身卖力地迎合，许晚洲跟他的呻吟交织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在欲望里翻滚。
他们都很愉悦、很享受，沉溺在这种不分彼我的亲密之中。他们要在人世间经历一百年的痛苦，那又怎样，只要不肯屈服，依然在其中捕捉到了短暂的极乐，偏要做给天上神仙来看。
许晚洲内射在他身体里，章槐能感觉到那股温热的液体灌入他的身体深处，许晚洲在他身后连续的抽射，闷哼着继续抽送，不让精液流出来。他不自觉地打着激灵，身体收缩咬紧，近乎半昏迷。
章槐晃了一下，许晚洲用力扶了他一下。
“章槐，我发现我好像离不开你了。”许晚洲在他耳边呢喃，随即深深地靠在他肩上。
章槐转过身，亲了亲许晚洲，他就这样略带一点绝望的、藏有很多心事的眼神，安安静静地看着许晚洲，也不说话。
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许晚洲，你是我世界里唯一重要的人。他知道许晚洲是无法拒绝他的，无论他在外面做什么，他在许晚洲面前展现了最脆弱的一面。许晚洲只会心疼他、保护他，像这样，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大殿穹顶之上，四方神仙在看着他们，他们却视若无睹。
章槐意犹未尽，许晚洲的手顺着衣袖钻进去，抚摸他的手臂，这样拽着他往前走。
章槐吮吸着许晚洲的吻，几乎要咬碎了咽下去。他走路踉跄，精液要流出来，他难忍地哼哼了几句。
许晚洲把他摁在蒲团上，将他的裤子拉到底，伸手来解他的衣扣。现在他们都不觉得冷，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反倒难受，章槐被他这样按着，摸了几下就又忍不住低声急喘起来。
他这样一喘，许晚洲更急着扯他胸前的衣扣，章槐忍不住想笑。许晚洲摸在他胸口上的手一顿：“笑什么？”
“许晚洲，我好喜欢你啊。”章槐答非所问地说。
他望着头顶，殿顶浓烟滚滚，那种催情的奇香扩散到整个道场内，整个道场如同施法降咒，四处金光闪烁，其间晃眼般掠过诡谲的光。
光影声色迷蒙。
许晚洲把他拉起，将衣服一件一件脱下。章槐看许晚洲一件件将自己衣服脱掉，当许晚洲的手指撩拨他的身体时，他就觉得自己像一把古老珍贵的琴。尘封了很久，因为触碰而内心响起一阵接一阵的悸动，倘若许晚洲在他身上弹奏一首曲子，那么他的内心就会发出行云流水般的声响。
伯牙难遇子期，知音难觅，可一个等待了很久的人是不配做知音的，他只是一把琴，一个被遗忘的物件，在遗忘中变得陈旧不堪。他看见自己的皮肤在许晚洲的手中泛起红晕，乳尖立起来，他情不自禁也伸手过去，去解许晚洲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