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我死了？”易犁一边晃着半透明的腿，一边嗑着数据瓜子。
“是的捏。”空间内，数据墙如波浪般微微起伏。
“你干的？咔嚓咔嚓……”半透明的手在数据墙内随手一掏，拿出火锅味的瓜子，继续嗑。
“是的……嗯？不是啊亲，您是自然死亡呢。”数据墙起伏更加剧烈，一团一团的数据流争相挤到易犁面前。
易犁面无表情，扬了扬不存在的瓜子屑。伸进有变红趋势的数据团，正搅三圈，反搅三圈，送到嘴里，皮蛋味的。
“行呗，咔嚓咔嚓……呸呸，咔嚓……”
“那您选好世界了吗。”数据团慢慢由红转绿，小心翼翼的问。
“咔嚓咔嚓……”
“亲，您现在只能在空间里待20分钟。您要是不在剩下的一分钟之内决定的话，就要消散了。”
“咔嚓咔嚓……”
“亲，我们部门的福利很好的。”数据团开始变红。
“咔嚓咔嚓……”
“亲，您是对刚刚给您的初始世界不满意吗？”数据流开始出现一个个小漩涡。
“咔嚓咔嚓……”
“亲，这样吧我这边有5个特别轻松的世界，是部门内部发放的盲盒，里面都是奖励世界呢。”数据团由红变紫。
“咔嚓咔嚓……”
“亲，虽然是盲盒，这边也可以给您一点提示呢【世界一：小软的校园。世界二：小娇娇的毕业旅行。世界三：糖糖的玫瑰庄园。世界四：阿莺的小商店。世界五：月月的写字楼。】”
“亲，还有20秒了。您有没有中意的呢？这五个世界里面没有任何任务，您会过得非常轻松呢。”数据团开始变黑，同时急速抖动。
“咔嚓咔嚓……”
“亲？您说句话呀？”数据团开始由黑变灰。
“你颜色还挺多，咔嚓咔嚓……呸呸呸……”易犁刚刚掏了一把中药味的瓜子。
“亲，我实在是舍不得您消散呢，所以随机送您进一个世界吧。”数据团的灰色快速褪去，迸射出白光，将易犁包裹。
片刻后，数据墙恢复正常，一个个数字和符号重新回归绿色，一行【7829！@#￥OOYUT已经进入月月的写字楼】。
“你在干什么？”
易犁还没反应过来，味蕾似乎还停留着刚刚的中药瓜子的酸苦。嘴唇被热气熏着，双手捧着沉重的黑色保温杯，低着头，嘴微张，自己似乎是准备喝水，但是……正常人喝水会往里面吐口水？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之前的动作，一口唾液要掉不掉，挂在嘴角。
他猛地抬起头，想要看看和自己说话的是谁，结果那唾液顺着下巴缓缓落下，落在水杯里，“滴哒——”被保温杯环形内壁加强的声音在沉默的氛围中格外刺耳。
男人面容俊朗，棱角分明，居高临下的盯着易犁，嘴角带着一点戏谑的弧度。
自己这是被强制送到世界了？爱咋咋吧。想到这儿，易犁低头，没有回答眼前人的欲望，打算把水杯找个桌子放下然后离开，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以头抢地，了结自己，坚决不如系统所愿。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正跪坐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瓷砖被人擦得锃亮，可以清晰的看见弯腰驼背拿着水杯的自己。
易犁挪动膝盖，正欲起身，肩却被男人按住。
“你还没回答我，你刚刚在做什么？”
易犁下意识扭了扭肩旁，男人的手死死扣着，他没有甩开。
被人钳制着的感觉不太舒服，更何况他膝盖下是坚硬的地板。他满脑子都是将男人的手挣脱开，忽视了对方明显变化的语调，更不可能抬头看到男人骤然变黑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碰”易犁腾出一只右手，用袖口抹了一下下巴粘嗒嗒的口水，正准备用手打开按着肩膀的手，结果还没有碰到，男人将手松开，随即肩膀一痛，水杯脱手，自己被一脚踢翻在地。不锈钢水杯落地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杯内的热水洒在他因为仰倒而露出的腰上，烫得他一哆嗦。
“嘶——”
易犁侧头，欲查看自己是否被烫伤，突感呼吸不畅，男人棕色皮鞋重重碾在胸口，力气大得仿佛要将自己踩进地砖里。不等他转头看清男人的表情，皮鞋已经换了位置，从胸口移到脸颊，缓缓加力，将易犁的侧脸踩在冰冷的瓷砖上。淡淡的皮革味道混杂着灰尘钻入易犁口腔，他斜了斜眼珠，地板上倒影出男人面无表情的英俊面容，方寸之间，他和男人四目相对，一下子，易犁泄了气，他有点想念火锅味的瓜子了。
没有起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你是谁？”
男人脚尖微微抬起，让易犁勉强能够说话。
“易犁。”
男人没有说话，易犁也没有说话，两人谁都没动。
男人从桌上拿起打火机，点燃一根烟。烟灰纷纷扬扬的落下，避开了易犁，落在一边。易犁看不见男人抽没抽，烟还剩多少，索性闭着眼，等着男人抽完烟。
地板的凉意往骨头里钻，他有些纠结。
他死了，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被那一看就是不什么好东西的系统搞死的，但也一定和它脱不了关系。怎么就那么巧，自己走在路上，被高空扔下的酸奶瓶砸死，然后又被系统捕获灵魂。完成它们给的任务就回到现实世界？七十多亿人中意外死的人可不少，都被它们选中？自己特别？怎么可能。好死不如赖活？若真的是意外，死了就死了，即使可惜，世间规律在那里，又哪里算什么遗憾。维持人设？那延长的是别人的寿命，他就是个打工仔罢了，被一个虚无缥缈可以回去的萝卜吊着，为什么要去当那一头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