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欢庆的日子,也因此蒙上了一层阴霾。
几乎没有犹豫,女皇在病榻上听闻了消息,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将陆望君拿下。
“除此子外,今日之内接触过太女的,不论宫侍,还是礼官,全部都带过来。咳咳……”女皇咳嗽两声,对身旁的大宫侍吩咐道,“再去请君后、龙华太子来。”
大宫侍应声道:“是,陛下。”
苏御史恰好来探望女皇,她正立在床幔旁,于是斟酌着对女皇说:“陛下不怀疑东国这位太子吗?”
女皇道:“朕自有定夺。苏卿不必多言。”
苏御史面有赧色,告罪道:“陛下赎罪,是臣僭越了。”
“你要真的怕僭越,还会开口?近日真是越发胆儿大了,要不是看在缙儿面子上,朕还不得狠狠罚你,让你紧紧骨头!”女皇缓和了神色,对着她和蔼地问道,“缙儿最近如何?”
苏御史便道:“小子平常娇贵得很,这次倒是不叫苦,只说教习教的太快了些,不过渐渐也适应了。”
女皇又咳了一声,微微颔首道:“这孩子是很懂事的,任谁看了都要喜欢。苏卿,你是有福气的——几个子女都争气。哪像朕,这样的时刻,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出来替朕把持场面。还得拖着这残病的身体,亲自去为朕的女儿去出气!”
“陛下何必如此自谦,几位皇子皇女哪个不是龙凤之才?去年冬猎,五殿下一举夺魁,不知叫人如何艳羡呢!”
“陛下。”大宫侍的声音打断了两个母亲的闲聊,他在屏风后禀告道,“君后和龙华太子已到前殿。”
女皇道:“来得倒快。罢了,将那昆仑宗少宗主陆望君押过来,朕来审过!”
女皇尚在病中,正是不宜费神的时候,苏御史劝了劝,说“陛下当多多休息才好”之类的话,可惜她没听。
她全然不顾病体,叫人扶了起来,梳洗穿戴一番,便让人抬着凤辇到了前殿。
到了殿上,所有人都跪伏行礼,女皇由人抬着坐到最高处的凤椅上,君后江浮遇和东国太子龙华分别坐在她两侧的位置上。
她的目光越过一层层台阶,阶下立着的,便是昆仑宗的少宗主,魔宫之战的大功臣陆望君。
这本来是一个女皇十分器重的年轻人,更是女尊国之国宗,昆仑宗未来的宗主,却偏偏陷入了谋害皇太女的案子里。
“陆望君,朕为何要扣下你,想必你也清楚。”女皇道,“皇太女所中之毒,太医已经在你送来的陶瓮中验出来了,你可认罪,还是要为自己辩白一二?”
女皇威严的凤目注视着殿下的陆望君,大殿之上,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或带着探究、或带着幸灾乐祸、又或是充满了对他未来的悲悯。
陆望君不卑不亢的,似乎并不为自己当下的境况而忧虑。他脊背挺得笔直,毫无畏惧地跪下行了一礼,面容沉静地说道:“谢陛下明察。这毒并非草民所下,草民自然也不会平白无故认下。”
“那你又如何自证?”
“草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陆望君俯首道,“草民同母亲昨天夜里都曾仔细核查过,并无问题。自此至卯时打水,水瓮都不曾离开草民视线半刻。”
“你一夜未眠?”
“不曾。神女节的准备是一年一度的大事,草民担心出纰漏,是以一直没睡。取了天池水后,草民便拜别母亲,启程赶往祭坛。”
“路上可有其他人碰过水瓮?”
“不曾。”
“那你又如何证明毒不是你下的!”女皇大怒,“你堂堂昆仑宗少宗主,这天下有几个人能在你眼皮底下偷偷下毒?你说了这么多,难道是想证明下毒的人是你自己?!”
女皇发怒,抬手一拍扶手,惊住了侍立两旁的官员和宫侍,大殿内不免越发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陆望君一介平民,却丝毫不惧天威,他面不改色,掷地有声地:“陛下英明。草民所言皆为事实,绝无半句假话。既无诡辩为己开脱之意,也不愿有所疏漏,影响陛下之判断。”
“陛下,水瓮的确一直在草民目力所及之处,但另有三人曾碰过水瓮,若所下之毒无色无味,对方又准备周全,确有可能瞒过草民。”
女皇目光一沉,道:“这三人姓谁名谁,速速说来!”
陆望君点头道:“这三人,一人是祀祭主事,一人是主事身边的宫侍,皆为验毒而来,最后一人是一名伙夫,旁人唤他作王五。”
女皇便问江浮遇道:“君后,这三人可都叫来了?”
江浮遇比女皇早来一步,手头有名册,女皇才有此问。
他已事先把名册看过一遍,这时正好回答女皇道:“祀祭主事在,所有宫侍也都在,只消让主事还有陆少宗主认人就好,但这王五却不在名册上。”
想来也是,事情发生的突然,涉及人又是那样的广,这样的情况下,谁会在意一个伙夫的踪迹呢?
听说找不到这第三个人,女皇不禁又是一股怒意上头。
她本在病中,情绪几经波动,立时便觉得胸腔一阵翻涌,没来得及说话,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江浮遇满脸担忧,上前一步劝说道:“陛下!请保重凤体,万不可再动怒了。殿下……太女殿下她得了龙华太子的解毒丹,身体已无大碍,若莹殿下知晓陛下为她这般动怒,而伤了身体的话,殿下必然自责不已啊!”
一时,龙华、苏御史以及在场几位大臣也纷纷附和,劝谏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所有人担忧女皇的身体状况时,殿外的宫侍扬声道:“太女殿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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