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划破了一道小口子,流了一点血,对龙华来说,确实连伤都算不上。
凤莹道:“到底伤在脸上。用剑的人还是太不小心了些,是吧?枕雪。”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白衣人便单膝叩地,俯身谢罪道:“属下知罪。”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低沉迟缓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中年人。
正如他掩藏自己的武功路数一样,想必他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嗓音,这定然不是他原本的嗓音。
就连凤莹轻易叫出口的枕雪,这个名字,无疑也是假名。
龙华在刚才的一番交手中,曾注意到白衣人所用的剑上,刻了浅浅的“枕雪”二字。
所以他能肯定,“枕雪”定是白衣人所用剑的名字,而非他的真名——一个要掩藏自己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将名字堂而皇之刻在剑上,随意让人看见呢?
凤莹的声音打断了龙华的思考。
只听她声音渐冷,一字一句道:“知罪,知什么罪?用剑伤人?”
凤莹道:“本宫何时准许你自由行动了?为何自作主张?”
她语气绝对称不上愉快。
不过是倏忽间神色一变,敛去了笑容,她身上久居上位者的压迫力便无可抑制地宣泄了出来,让人无法不情不自禁地战栗。
总是微笑着,令人如沐春风一般温和亲切的皇太女凤莹,一不小心就会让人忘记她尊贵的身份,忘记这是一位女尊国未来的女皇陛下。
女尊国历代的女皇,皆是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不逊于两个男尊国男皇的人物。
能在三足鼎立之处境中,为女尊国守住一片净土的女皇,从来没有哪一个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普天之下,哪怕在两个男尊国中,也无人不歌颂着,女尊国皇族传承着神赐的血脉。女尊国皇族的女子天生便不凡。
凤莹留给世人的印象,总是“体弱多病”和“温和宽厚”,连宫侍所出的大皇子似乎都比她要有存在感。
若能看到她此刻的模样,又有谁会再暗自质疑——先君后所出她,是否比五皇女更适合成为女尊国将来的女皇陛下?
她沉着脸,勾起白衣人的下巴,语气像氤氲着暴风雨前的宁静:“别感情用事……枕雪。”
幕篱层层的白纱垂在他的肩头,像是无处可落的孤雪。被勾起下巴,微微仰起头的动作,使得他的面容在白纱下若隐若现,白纱的罅隙之间,是一张欺霜赛雪的面容,浅如春樱的薄唇紧紧抿着。
凤莹的身子阻挡了龙华的视线,只有她能看到的角度,白衣人那张熟悉的脸从白纱之后显现出来。
她脸上皱眉微怒的神情,也被白衣人一览无余。
“别让我失望。”她说。
“……是,殿下。”
他不着痕迹挣开了凤莹的禁锢,后退一步,“女皇扣下了他。请殿下不要再耽搁。”
白衣人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便动身离去。
他轻功出神入化,不过几息之间,他的身影便消失与掩映的枝叶尽头,再也难寻其踪迹。
索性此刻也没有人想探寻他去往何处。
空寂的小树林中,又只余下各怀心思的两位储君。
凤莹很快将所有情绪都收敛,等她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
“耽误了太久,使馆已来不及去了。”凤莹道,“很快就会有人来寻我们。只是本宫所中的‘牵机’药性尚未解清,恐在众人面前失仪,还请太子殿下多帮衬些。”
她微笑道:“殿下……可有不便?”
龙华道:“怎敢?”他中了凤莹的子母蛊,眼下只能听命于她,不替她背书扯谎还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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