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伊球撞到盘子停下,狼头和尾巴耷拉在两端下来,人类的冷漠转移到狼脸上,就总有股生无可恋的感觉。
可惜安室透被他套路太多次,这招现在没用。按着球转了个反向,帮他把脑袋搁在盘子边缘,又点了点桌子。
黑泽龙看了他一眼,默默伸舌头舔羊奶。
作为成年妖精,黑泽龙其实不喝这个……然而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来弥补,他又不能解释。
安室透特意将他背对着放置,在无人看见的时候脸色陡然沉下来。
早上便听黑泽龙说了卧底的事,虽然脸上不显,心里却如翻江倒海——
他甚至有一瞬间不敢联系零组。
毕竟以己推人,公安系统中如果有像他这样的卧底,那他、甚至是潜伏于群众的零组成员,都将命悬一线。
这颗悬而未决的炸弹,何时引爆,何时就是他们的死期。
……他又想到了景光。
景光善良却坚韧,不是会轻易放弃生命的人,他那么决绝的自杀,是否也是因为……因为知道了什么?
“嚓”
叉子戳破煎蛋刮在盘子上,安室透一惊,骤然回神。
他飞快瞥了眼,黑泽龙还没回头,于是轻轻深呼吸,迅速收敛情绪。
越是这种时刻,就越不能乱。他早已不是22岁、刚从警校毕业的幼稚青年了。
吃完饭,黑泽龙又往他手边滚。
“我要出去一趟。”安室透抵住球,边拆绷带,边将家里的监控指给他看:“卧室的监控拆了,你可以自由活动。”
黑泽龙终于从木乃伊球里解脱,闻言却沉默片刻,大尾巴一甩,拿屁股对他。
……嗯?
沉重的心好像被戳了一下,安室透有点好笑,故意没理。去厨房简单收拾,出来就看见长尾巴从桌边滑落,被哈罗发现,扒着桌腿直蹦。
他撸了把着急的哈罗先生,在黑泽龙幽幽的目光下站起身,问:“胳膊怎么样,真的不要去医院吗?”
黑泽龙摇头。
“那么,家里拜托你?”
这下,黑泽龙闷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同意。
白狼趴在桌上时把四肢都埋在肚子下面,就像一团蓬松的毛球上长了一双眼睛,还是只剩下半圆的不开心的那种。
安室透忍了又忍,没忍住,按住毛球一顿Rua,直把球揉翻了面,肚皮都摊开才罢休。
十分钟后,他总算拿起外套出门。
最近天气转凉,外面下着蒙蒙细雨,天空阴沉沉的,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
冒雨钻进车里,戴好耳机,拨通下属电话。
吃早饭时,安室透心里就安排好了各方规划。
抓内奸绝非一人能完成,好在黑泽龙提供了绝佳的机会,可以先锁定嫌疑目标。
冷静下来后,他判断此人应当不属于警察厅——至少不在警备局内,否则暴露的不应该是景光,而应该是他。
并且时机也很奇怪,太突然了,像极了偶然发现而非蓄意调查的结果,难道东京都政府出了内鬼……?
电话接通,对面的声音让他压下繁杂思绪。
“喂?降谷先生,我们——”
“等等,”安室透想到某个意外的掉马事故,纠正道:“记得换称呼,现在用的假名是安室透。”
“呃,是!安室先生。”
安室透:“缉毒组进展如何?”
“根据情报,昨日定位到一处交易地点,可惜似乎是打草惊蛇了,没有抓到人……”
安室透眉头微锁。
除了抓卧底,他这段时间都在与缉毒组协同,准备对在日本境内流窜的非法药物交易进行围剿。
但是目前进展太慢。
按之前的安排,他只是作为情报保障,并没有指挥权。跨部门行动其实没那么容易,即便大家目标一致,也会有隐晦的派系差异,尤其他这种藏在暗处的卧底,对体系内部的把控并不强。
没有时间了,要与黑田长官联系吗?安室透有些犹豫。
又或者……更加不择手段一点。
很难说是天性使然,还是七年的卧底生涯改变了他的思维与行动方式。安室透知道有时候自己手段会比较极端,却并不认为这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