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不在这片区域，你至少拥有自由。”
“哈哈.....那种东西根本无所谓，我又不是莲娜，没什么崇高的追求。”奈哲尔又笑了起来，愉悦地吸了一口廉价香烟，还有闲心吹出个圆圆的烟圈，即使是在这样的话题里，似乎也无法真正地打破这个男人的好心情。
“而且这样不是很好嘛，你也能轻松交差了，不是猎手的你可是亲手抓捕了一个究极危险的目标，年底的奖金少不了哦。”
“........”
“别这副表情，我又不会死，真要杀我的话，也不需要大费周章让你过来。”
“你......”
弗兰克眉头紧皱，盯着这个明明表现得什么都无所谓、却在一些地方莫名顽固的猎手，眼中透出几分沉重。
但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和这些猎手不同，他是政府高层的人，尽管担任了猎手部门的主管，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地培养出一个个优秀的猎手，但他优先执行的永远是高层的命令，一旦这些猎手失去了利用价值，被视为可能危害Fork和人类社会的危险份子，他就是负责将他们亲手处置的人，无论这个处置的对象是谁。
这个猎手代号为“奈哲尔”的男人，当然也不例外。
实际上从他踏入这间公寓、看到奈哲尔回来的一刻，他就知道一切已成定局，这场短短的交流，也许就是最后一次和对方交谈。
既然处置方式已经确定，多余的废话便没必要多说，弗兰克的脸色再次变得冷漠，一如他在大部分猎手心目中那冷面上司的形象。
“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奈哲尔’？”
“啊.....好久没有听到你用那个发音叫我了，真怀念。”
听到自己的名字以作为“代号”的发音唤出，男人反而笑得更开怀，一双在夜间依然泛着光辉的澄黄眼眸眯起，眼角的泪痣也随之微微上挑。
“莲娜呢？”
“我进入她最后登记的公寓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雷霆小队正在派人搜寻她的下落。”
“那就好。”
奈哲尔点点头，视线垂下，有着疤痕的双指玩弄着冒着暗淡红光的烟，将含着几分呛辣的烟缓缓吐出，唇角似乎还有着几分笑意，却又浅得看不清。
漆黑的空间中，剩下一片寂静。
滋。
低低的震动声传来，弗兰克抬起了手腕，没有投影出信息，而是直接按下机械环的按钮。
吱呀。
大门紧接着被打开，一直在外面警戒待命的雷霆小队鱼贯而入，迅速举起手中的步枪，把枪口对准弗兰克对面的男人，刚才和弗兰克对话的队长速度更快，转眼间已经走到男人身旁，直接将枪口抵在男人头上，指腹贴着扳机上，一旦对方有任何异动，比爆裂弹更可怕的子弹便会贯穿男人的脑袋。
“很遗憾，这是正式的逮捕文件。”
弗兰克面无表情地说着，同时打开公文包，将一份平整崭新的文件取出，放在两人之间的桌上，可以看到上面印刷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包括了奈哲尔的资料和照片，和那些模板的说明文字。
唯一显眼的，是底下猩红的“批准逮捕”，和那几个代表各个高层的签名。
当然，展示这张文件这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在奈哲尔能看清上面的文字之前，身旁的队长已经走到他身后，像对待那些危险的武装组织首领一样，粗暴地抓住他的头发猛然下压，强迫他跪在地上，脸撞在冰冷的桌面。
几乎贴着脑袋的枪口让他连动弹都做不到，紧接着四肢也被控制起来，比普通手铐更加冰冷的电子镣铐将手腕和小腿勒得生疼，夹在指间的香烟在混乱中摔落在地，带有金属探测功能的机械环在他旁边发出震震噪音，腰间的手枪被第一时间夺走，大衣被用力扯开，里面藏着的武器和小道具被小队迅速搜刮干净，唯一庆幸的是他这次出门没有全副武装，紧身衣和靴子里倒是什么都没藏，不然估计他就要被扒光了。
只是仅仅是取走武器和束缚四肢，对雷霆小队的人来说显然威胁还没完全解除，眼前的男人可是曾单枪匹马闯入被重重军队守卫的皇宫中、徒手将皇宫主人虐杀，以危险程度来看，并不输他们对付过的武装组织。
没有丝毫留情，站在男人身后的雷霆队长抓住了对方无力反抗的肩膀和手臂，冷漠地用力一折。
啪！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小小的房间内回响，下一刻另一声也随即响起，可以看到男人被捆在背后的双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往下，显然都已经脱臼了。
这样的痛楚即使对猎手来说也并不轻，看着自己手下的猎手被两个小队成员扯着手臂、强行拽起时那无法控制地颤抖的指尖，弗兰克脸色再次变得阴沉，只是涉及到具体的逮捕行动，他就无权干预了，除非雷霆小队打算杀死逮捕对象，否则即使把奈哲尔四肢全都折断带走，他也没有权限说什么。
但即使被这样对待，奈哲尔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不满，没有怨恨也没有怒火，被押解着走过他身旁时，还有心情转过头来，向他这个亲手将猎手送入囹圄的罪魁祸首，唇角勾出和往日别无二致的轻笑。
“再会，弗兰克，我会想你的。”
“.......”
弗兰克瞳孔微微收缩，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还能以平常的态度对待这一切。
只是在他回应之前，雷霆小队已经迅速将奈哲尔押解出公寓，根据行动前制定的逮捕计划，他的工作结束了，专门用于运送危险犯人的特殊囚车已经停在楼下，监狱的重装部队会接手，将这个男人以最快速度转移至囚禁之所，那里是关押重刑犯、安保规格极高的离岛监狱，确保即使是最强的猎手也不可能逃出去。
为了确保Fork和人类之间的关系平衡，也为了不让这种个体过于强大的存在威胁到政府，奈哲尔几乎不可能被释放，恐怕会就此被孤独地囚在监狱内，直至死去。
即使是这样，还能露出那样的笑容。
果然像哈罗德所说，这个被他从边境捡回来，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哭过的失忆小孩，失去的不止是记忆。
也许，连心也缺失了什么吧。
看着地上那根未燃尽的香烟，弗兰克的思绪似乎有几分恍惚。
但内心杂念很快就被压下，脸上只剩下漠然，他俯身将那张猩红的逮捕令收回公文包内，最后看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公寓，转身走向未关的大门，走入寂静得冷清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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