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睡得很熟,以至于和尸体似乎区别并不大。阿尔伯特在黑暗里醒了的第一件事就是惶恐地摸他的鼻息和脉搏,甚至连呼吸都要到确认他还活着才能继续进行。
活着的……太好了。
活着的安格斯会让阿尔伯特一瞬间回到那个梦魇般的夜晚。那个没有醒来的夜晚。要是醒过来就好了,要是醒过来就好了。或者永远别醒过来就好了,就好了。
阿尔伯特抱住温热的安格斯,大概是因为安眠药的原因安格斯并不怎么挣扎。欺骗自己好了,永远这样骗下去,这样也很好。
骗自己还在14岁,安格斯还活着。
阿尔伯特的父母是宗教狂热分子。
父母并不允许他出门接受学校教育。阿尔伯特生命的前半段都是在家里被父母教育着。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家里出现动物尸体和祭祀的行为是很正常的事情。
第一次见到安格斯是在父母出门参加教会活动的一个下午。安格斯其实并不叫这个名字,他没有名字,一个妓女的儿子不需要有除了花名以外的名字。阿尔伯特看到安格斯的时候,安格斯正在被从身后贯穿,跪趴在地上去捡陌生人扔在草地里的硬币。
阿尔伯特起床的时候安格斯还在睡,他确认安格斯还活着后看了看时间。中午12点,安格斯应该还要睡一个钟头——如果安眠药没有虚假宣传的话。
日常洗漱,泡咖啡,开洗衣机,热饭,进食……以及,赶在安格斯醒来之前回到床边。
“早上好……”
安格斯并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下午了。”
“……唔……下午好。”
安格斯有点茫然地坐起来。
“我去热东西,需要我端上来吗?”
“……嗯……等一会吧。”
安格斯不太需要洗漱什么的,本来吃的也不算东西。阿尔伯特刚刚合上微波炉的门,就听到安格斯猫一样的脚步声。
“下午好。”
被从后面抱住了。
“下午好,不太舒服吗?”
“……呃……我不知道,有点发热……我不清楚。”
阿尔伯特回头摸摸额头,有些温度。
“是因为刚刚睡醒吗?刚起床体温高一点是正常的。”
“不知道。”安格斯把脸埋在阿尔伯特背上,声音闷闷的。
“我加些抗生素试试,稍等。”
安格斯木木地看着阿尔伯特把抗生素混到营养液里。当阿尔伯特在饭里掺药时,他并不瞒着安格斯——其实也不好瞒着,药物加到没什么味道的营养液里会有异常明显的怪味。
但是安格斯从来没有亲眼看到阿尔伯特把药瓶拿出来,他只知道所有的药都在地下室里,而且阿尔伯特是不会允许他进地下室的。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安格斯摇摇头不去想这些事情。他足够信任面前的人,信任到会毫不犹豫吃掉他递过来的东西。
安格斯吃得并不多,大概是饿了太久的原因。他平时就没什么固定的饭点,大部分时候都是饿了就吃,因此阿尔伯特也没太当回事,把剩下的营养液放在冰箱里。
“那个……”
“怎么了?”
“晚上可以不吃安眠药吗?睡觉会有点难受……那种在泥潭里的窒息感。”
阿尔伯特叹口气:“抱歉,亲爱的,这个没办法让步。”
阿尔伯特还有剩下半句话没说出来。如果不给安格斯喂安眠药,安格斯会很难睡着——非自然人都是这样的,目前还没有什么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技术手段。
“好吧。”
餐桌上的小家伙有点失望。
“所以今天要做点什么吗?”
“嗯……没什么可做的。”阿尔伯特感受到安格斯头发柔软的触感,“好好休息吧。”
阿尔伯特并没有解释为什么。实际上,大部分的玩法都不太适合安格斯。安格斯并不能理解一些打破社会秩序的玩法,他完全没有社会秩序的意识。如果你把他带出去,比起羞耻,他恐怕会表现出好奇。其他的危害身体的玩法也不行,非自然人很多地方都不稳定,很容易让局面失控。
安格斯有点郁闷地蜷在沙发上。阿尔伯特从客厅里找了毯子给他盖上。
安格斯迷迷糊糊地又要睡着了。
“……我要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安心睡吧。”
安格斯感受到额头上的吻,像雪花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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