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络之和司若聿双双被剑气击退,多少都受了些内伤。
司若聿更为凄惨一些,他本就非专武出身,又遇上邢络之这个下手不留情面不计后果的疯狗,身上乃至脸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此时单膝跪在地上喘息,一时站不起身。
邢络之吐出一口血,牙根咬紧,顶着月陵的威压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身。
月陵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手指一划,一支冰棱“噗”地穿刺过邢络之的肩膀,直把邢络之击退几步,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包冉瞪大眼,微微直起身,仰望高高在上的月陵。
白衣素净的仙人俯视众生,就像天边的月亮,皎洁,但也冰冷。
包冉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不易察觉地兀自缩了缩身形,期望没人能发现他。
但是天不遂人愿。
那柄巨大的光剑光芒渐渐散去,露出澄澈透明的冰块主体来。只见月陵单手握拳,那冰剑竟然瞬间裂开无数裂痕,下一瞬猛地炸开,无数细小冰晶横飞而出,四散落地,砸在人身上还有些轻微的痛感。
月陵手背后,从半空中缓缓落地,着地的第一时间就是朝包冉走来。
他一把扯起伏在地上哆嗦的包冉,也不管包冉半个身子还拖在地上,拉着他直接走。
包冉还没站直,只能踉踉跄跄跟上月陵的步伐,期间还有心思回头看一眼仍跪在原地的两人——那两人身上淌着血却浑然不顾,竟然双双朝着他看来,目光晦暗,神色莫明。
包冉愣愣的,就这样怔怔注视着两人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月陵的屋宅里。
他几乎是被月陵甩在地上,一下磕到了手肘,忍不住发出“嘶哈”的痛呼声。
包冉委屈得想哭,但是又害怕得不敢哭。
他能明显感觉到师父的怒气,但却不知道这怒气从何而来——是气那两人几乎毁了后山?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气他的无能,连这两人都制服不了?
包冉脑子里胡思乱想,那边的月陵却是兀自猛地灌下半壶冷茶,才勉强冷静下来。
他冷然地转过身,灰色的眼眸冷漠又危险:“脱衣服。”
月陵很久没动过怒了。
身为玄引宗宗主,虞贞仙人,活了上百年,他太久太久没有遇上让他不顺心的事了——反正遇上不顺心的就用暴力解决掉,有什么好介怀的?
大象会因为蝼蚁试图绊倒自己而生气吗?
但是今天他久违地体验到了血液充涨大脑的感觉。
当他发现自己的徒弟——唯一的徒弟——被两条恶犬觊觎的时候,他几乎控制不住杀人的欲望。
——是的,包冉还不知道,但是月陵已经察觉了。
他怎么察觉到的?
很简单,活了百年的人精对自己的同类有种天然的雷达。
但是月陵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包冉的占有欲来自何处。
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包冉是自己的徒弟,那么包冉自然属于自己。
既然包冉要求自己了,既然包冉主动提出了,既然包冉不想离开——那么无论是势力范围层面上的,还是生理心理层面上的,包冉必须归属于自己羽下。
包冉需要做一只受伤的幼鸟,而自己就是为他遮风挡雨的主宰。
包冉要由月陵保护。
因此当他发现还有人试图侵入自己的保护圈、控制包冉的时候,他久违地生出一种领域被侵犯的不愉感。
一开始呈老送来丹药的时候,他不以为意。
可当呈老絮絮叨叨跟他讲起司家小子对包冉的奇怪态度时,他突然意识到了——在自己没看到的地方,包冉被浸染了。
很快外面传来异常的打斗声,他几乎是闪现到了现场。
只是他没有立即动手。他要看看,想要染指自己徒弟的,是什么货色。
然后他就“惊喜”地发现,不止司家的废物,自家宗门里的疯狗也试图叼走自己徒弟。
月陵气笑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他眼神森然,露出许久未被外人见识过的杀气——见识过这杀意的人几乎没有活口。
但是现在的他只能给这两人一点教训——试炼大会在即,如果司家大少爷死在浮茗山上会很麻烦。
于是他只能冷着脸带回自己这个招蜂引蝶的乖徒弟——他也必须要吃点教训。
包冉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