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戚两眼一抹黑，躺在床上没任何力气动。
“是觉得被我操了就变脏了是吗？”周正青五指伸入周正戚的蓝发，迫使他高高抬起头。
这会周正戚眼皮都懒得动。
周正青觉得他那一头蓝发过于碍眼，让人心里堵得慌，但他没有想让周正戚染回来的念头，而是拿着一把锋利的大剪刀对着周正戚的头发一通乱剪。
周正戚私心的不想让他糟蹋了这片蓝色，累得整个人都虚脱了，故意说：“我……也觉得这个颜色不太适合我，我可以去染回来。”
谁料，周正青冷冷一笑：“谁让你染回来了。”
周正青将他的头发剪的十分杂乱，有长的有短的，额头的碎发简直像被狗啃了一样，以至于这个造型令周正戚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像个小丑顶着乱糟糟的蓝发，走在外面也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
周正青似乎早料到了周正青在学校会被嘲笑，可他就是要挑衅给那个让他染头的人看，看看谁才是管着周正戚的人，颇有一种拿着哥哥争风吃醋的意味，但周正戚并不知道他在挑衅宣战，忍受这样的屈辱也不是一两天了。
一觉过去后，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第二天等像个人样了他才回去。
周正戚还了二手店的欠款，那并不难，他只需要卖掉一个玩具就可以还完欠款，还能帮陈朝的姥姥补贴住院费。
陈朝夜里两点才回宿舍，看了一眼旁边的床，被褥乱了，明显有人睡过。
周正戚刚从卫生间出来，睡眼朦胧，还穿着睡衣。但他没理陈朝一沾床就倒了。
陈朝洗完澡出来，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旁边床的人一直没动静，他突然问：“去看海吗？”
“看海？”周正戚迷糊地听着，好像在跟他讲话。
“大海。”
周正戚睁不开眼:“我……没有见过海。”
陈朝说：“我也没有。”
“和你一起看，就去。”过了一会，周正戚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头脑立马清醒了，他弹起身盯着陈朝，努力张了张嘴，一下子说不出话。
“去吗？”陈朝还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和我一起？”
周正戚想，那就去看一次，看完这一次他就回学校，不参加集训不接触陈朝了，等上了大学他就离开这里，离开周家再也不回来，这样除了他，就没有任何人受伤。
这会外面大门早已经关了，陈朝根本没想着走大门，拉着周正戚往另一头的角落去。
周正戚看了眼爬满藤蔓的墙壁，问：“怎么出去？”
陈朝顺着院墙将包一丢，一个箭步上前，三两下人就已经翻上了墙头，身姿斜着，以身试则：“翻墙。”
他平常就回来的晚，早过了门禁时间，每次都是翻墙进来的，对这点院墙可谓再熟悉不过。
“会不会不太好？”周正戚莫名有些担忧，万一抓包了让陈岚珍知道，万一让那个疯子弟弟抓包了……
陈朝懒懒地低笑了一声：“你怕啊？没事的，来，我拉你。”
他伸出援助之手，周正戚左看右看还是决定跟他一起，横竖都已经到门口了，再则他也不想扫兴。
两人翻墙出来后跑得飞快，陈朝是拉着他跑的，周正戚看见他的衣角好像都飞了起来，蓝发在夜里泛着幽光，像一道极快的春风。
凌晨三点，壮阔的大海像银河分界线，海平面铺着一层淡淡的月光醒目不已，偶尔刮过几阵清爽的海风拂过脸颊，吹得人躁动的心在这一刻都冷静了不少。
周正戚看见夜里的大海，脚步不由自主的都放慢了。
两人在沙滩并排坐下，陈朝从包里拿出一个烤红薯，他的目光沉下瞥过了周正戚绯红的耳尖，声音很轻：“晚上回来时买的，这会可能有些凉了。”
“谢谢。”周正戚接过了烤红薯，眼尾弯了弯。
陈朝问他：“你为什么喜欢吃烤红薯。”
“我……”周正戚想了想，认真说：“没有吃过。”
这话是真的，从小到大，陈岚珍对他的管教就是小孩绝对不能吃垃圾食品，外面的都不健康，这样来路不明摆在大街边不知道被多少灰尘污染过的食物更不应该吃。
周正戚反问：“你呢？你不喜欢吗？”
陈朝的反应恰恰相反，他是小时候家里吃多了，长大后看见红薯就觉得腻，他说：“以前吧，小时候喜欢，现在长大了吃不了。”
“为什么……”
“我姥以前种了很多地，全是红薯，一年下来什么烤红薯啊、红薯饼、红薯粉、红薯粥、红薯干、红薯汤、红薯饭团、红薯馒头……我姥什么都会做，从小吃到大。”陈朝转头，生无可恋地望着他笑，“吃腻了。”
周正戚目瞪口呆，惊讶道：“你姥真厉害。”
“有空带你见见她。”陈朝抱起手突然很得意，特别是看见周正戚那双崇拜明亮的眼睛，大大方方的炫耀，“虽然红薯我是吃腻了，但我姥手艺绝对的，真的，你能吃一辈子。”
周正戚呆呆地点头，咬了一口手里捧着的红薯，鼻尖还沾了点点红薯，耳尖的红润就从没消失过，那模样被陈朝尽收眼底。
陈朝用余光瞄他，“我姥肯定会很喜欢你的，特别是你这样的小男孩。”
“我？”周正戚绷紧了神经，又迷迷糊糊地问，“我……我是什么样的……小男孩……”
夜静了，空旷的夜里海浪翻过。
——“好像要下雨了喔。”是谁说。
天边有了微光，晨曦逐渐显露。六点，陈朝接了个电话，挎着包就要走。
周正戚叫住了他，“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