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鹿鸣看见一桌子新菜,脸上表情更捉摸不透,“辛苦了,哥哥。不过以前那样也很好吃,不用改的,太…”
张子衿打断了弟弟,“你这话说的,我自己也吃饭,不能花心思给自己做啊。”
反正做什么事都一样,刚开始速度慢,熟练了之后就不怎么需要花时间了。
他看弟弟开动,正常进食,自己也拿起筷子。两人安静地吃了会,等快吃完,看弟弟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张子衿忍不住开口:“今天学校里有什么事发生吗?”
易鹿鸣没有回答,低着头吃饭。
张子衿看了一会,看不出什么名堂,便也先吃饭。等再看的时候发现,有一滴眼泪从弟弟的眼角滑落到碗里。
这还怎么吃得下去,张子衿放下筷子,把椅子拉到弟弟旁边。
他抽了张餐巾纸,递给弟弟,“怎么了这事?”
少年没有继续哭,蕴着水汽的好看眸子盯着他,许久都没开口。
张子衿只觉得眼皮在跳,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心里发慌,他心里有个答案,但祈祷不是。
少年还是开口了,“我是不是你的亲弟弟?”
定时炸弹爆炸,张子衿感觉脑袋结实挨了一棍子,头疼欲裂。他想,他直觉没错,同性恋那个事,果然是那个被打男孩说的。
少年又问了一遍,“我跟你和妈妈,都没有血缘关系是吗?”
张子衿知道弟弟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也只能承认。
他怕弟弟多想着急解释:“但是你是叔叔的亲儿子,叔叔和妈妈曾经是夫妻,他们离婚后我们都跟妈妈,在户口上你就是我的弟弟。”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去世了,在他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妈妈总会跟他讲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讲两个人怎么认识和相爱的。
爸爸死后,妈妈的父母一定要妈妈找个人结婚,妈妈就和当时还很穷的那个姓易的男人协议结婚,作为补偿给了厂子的经营权。
他有记忆以来,便住在这个房子里,爸爸去世前刚和妈妈一起刚买的新房子。他没怎么见过和妈妈结婚的那个男人,除了过年走亲戚的时候。妈妈很忙,都是保姆阿姨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但妈妈也会经常回家陪她,回不了也会抽空给他打电话。
妈妈提出离婚,但那个男人一直没答应。
那时候他还只有七岁,他记得是那时候是周末,没有上学,他在客厅看电视,保姆阿姨在厨房做饭。
听见敲门声后他去了门口,听见陌生的男人叫他名字,不是认识的人,隐约还有小孩的哭声。
他怕是人贩子便没开门,但哭声越来越响,最后找了保姆阿姨,小心开门,发现了被放在地上的小婴儿。
抱进屋后,他好奇地观察这个小生物,却发现婴儿的脆弱的脖子上还有显眼的红痕。
同时,固定电话响了,他赶紧把小孩给阿姨,跑去接。后来没多久妈妈到了家,带着婴儿走了,不肯让他跟着。
到了晚上,又突然打电话问他,“你想不想要一个弟弟。”
那天晚上除了弟弟还来了个专门照顾年轻的保姆阿姨。不过等弟弟可以喝奶粉的时候,那年轻阿姨就不见了。
他一直问追问弟弟哪里来的,妈妈那是骗他说是朋友的孩子,知道真相也是很久以后了。
“她现在…在哪里?”易鹿鸣又抛出了让他不忍回答的问题。
张子衿觉得残忍,但又不能给人无用的希望,只能告知真相。
“她已经去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弟弟没有他想象中的意外表情,看起来已经早有预料。但那眼神里,还是有一种最后一点希望破灭的悲伤无力。
“她是怎么死的?”
张子衿咬了下嘴唇,没有回答。
“那她,真的是小三吗?”
张子衿赶紧回答,“不,不是,她是被骗的。她当时不知道叔叔已经结婚了。”
电视里面好看的人都是好人,难看的人是大坏蛋。那个男人长的很好看,小时候他不懂妈妈为什么不喜欢那个男人,后来知道更多事情后,才知道长的好看的人,也可能是大坏蛋。
妈妈说那个女人怀孕的时候还在上大学,被人模人样的男人给骗了,怀孕了之后才知道男人有老婆。但男人骗她,说是老婆不想离婚。
妈妈和那个男人从没住在一块,增加了这话的可信度。
那个女人不知怎么找到了妈妈的联系方式,求她同意离婚。妈妈很想离,甚至愿意多给对方一些钱,但可就是这样,男人也不肯离婚,还说想离就把公司股份给他。
男人还说,让那个傻女人自己给他养孩子就行,他是一分钱也不会付。
妈妈于心不忍,跟那个女人见了面,告诉她男人不爱她,也不只一个情人,劝女人打掉孩子好好生活,她愿意出钱给她调养身体。
当时谈了很久,她看出来对方有些动摇,说要想想。
可后来也不接她的电话。再后来就是接到那个男人的电话,说把孩子放在她那了。她知道男人没有道德,但也不知道对方可以无耻成这样。
她带着那个孩子去了警局,找到了孩子的外公外婆。
然后便得知那个女人自杀了。
如果不爱的话,应该不会绝望地自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