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有些不甘地想,道友听起来也有点扮猪吃老虎的意味,也算是吉利……不过自己目前的修为,本来也不是老虎。
他瞥了一眼剑修,向掌门打听:“那沈剑仙呢?怎么他就有那么多称号……”
过去五年里他偶尔去紫薇峰找叶如衍,也听过那边的弟子是如何称呼沈侑雪的,什么侑雪道君啊,太忘仙尊啊,惊鸿剑尊啊,天衍剑仙什么的……总之一听就很厉害。
谢掌门纠正他:“仙尊和剑尊不是称号,和剑仙一样,是事实。”
唐锦:“……”
谢掌门又有些怪异地打量唐锦,很感兴趣地开小差:“师侄到现在还管师兄叫什么沈道长,剑仙?”
唐锦:“……不行吗。”
“倒也没什么,不过总觉得生分了些。既然师侄与师兄早晚要结成道侣的,不如——”谢掌门兴致勃勃道,“不如我告诉你些师兄以前都被别人怎么叫的。字、号也就罢了,这种正经东西没什么好说,师侄,你可知道师兄的小字……”
“师弟,你说的要事呢。”剑修冷冰冰道。
谢掌门收了声,只跟师侄挤眉弄眼,面上还装出一副要公事公办的模样。
唐锦在桌子底下勾了勾沈侑雪的掌心,好奇心很重地撩了剑修一眼,剑修眼睫陡然一颤后就立刻掩饰地扭过头。确认了方才高压的阻碍消失,社畜兴高采烈地就刚才没说完的话问下去。
“什么小字,快说说看。”
谢掌门方才的一脸菜色都转了晴,用手沾了点开始在屋里四处飘旋的碎雪,打湿的指尖在桌上写了三个字。
唐锦看着他写,一边辨认一边在心里跟着默念。
沈……
他看清楚了后面两个字,忽然扑哧笑出声。
“真的假的?”
谢掌门笑得欢实:“这还能有假,当初可是连丹峰都听说过沈师兄的性子。听二师兄说,那时师兄还小,草木腥气重些,师兄便连练剑都怏怏,还要三师兄成日里凝了冰糕去哄。也难怪有这么个小字。”
唐锦听得高兴,回头瞥了眼剑修,剑修白皙的耳根一直红到颈侧。他凑上去小声叫了叫沈侑雪的小字,果然见剑修眸中窘得厉害。
沈侑雪又摆出好几盘茶点果子,堵上两人的嘴,面无表情道。
“吃完,谈要事。”
谢掌门吃着点心语气肃然。
“师兄且安心,若涅盘有误,汝弟子吾养之。”
剑修蹙眉瞥了一眼又开始口没遮拦的掌门,伸手精准地掐住他腰间佩剑的一缕剑穗,开始慢条斯理往下薅。
谢掌门觉得腰间有什么动了动,低头一看登时大惊失色:“啊啊啊师兄使不得使不得!”
“师弟,你心有杂念,不如……”
“穿心!!”
谢掌门眼看着心肝本命剑的剑穗在师兄手里嗟磨的连锐气都收敛了许多,忙不迭抢回来,将剑收回内府,上下检查了好几遍才忿忿道:“比剑!”
剑修颔首:“好。”
话音未落徒弟就往他面前推了碟牡丹糕。
唐锦似笑非笑:“正事呢?”
剑修沉默地坐着,过了会儿,取了块牡丹糕,咬下一小口尝了尝,咽下,转头盯着谢掌门:“正事。”
谢掌门:“……”
他干巴巴道:“别的也没什么,说到底最麻烦的还是师兄身上没有别的天地灵物,若有,等同天道恩赐,就算真的失忆也不至于疯了傻了。可偏偏师兄身上只有以前凤凰送的涅盘火。”
剑修蹙眉:“多话,少听他的,都是些小事。”
唐锦听了也皱着眉,“什么小事,这才是正经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掌门觉得自己吃了孤家寡人的亏。
他拱火:“师侄,师兄好歹也是你师长,你怎么顶撞师长呢。还有师兄,你徒弟关心你,你居然不领情。”
唐锦无所屌谓,言语顶撞算什么,这些日子沈侑雪也没少顶撞他……嗯,又顶又撞,腰都要给颠散架了,屁股可是结结实实受大罪。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剑修。
剑修无视掉掌门哔哔,问:“准备得如何。”
看戏不成,谢掌门索然无味。
这间竹屋他来的次数其实并不多。
如今之类看起来不像是师兄过去那间毫无人气的屋子。当然,仍旧很干净,没有一处积灰。茶柜上素纹宝瓶里剪了一枝泼墨般的梅。檐下的铃铛散着禾穗状的流苏,偶尔悦耳地叮当一响。书案上漆盒半开着,里面收了些折纸、压花。笔架上的笔在风里微微晃动,与过往时光都无关。
似乎和从前有些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