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的周末,余秋躲在床上快抑郁了,看着专家医生发来的长篇信息,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难过。
收到试用药剂后,余秋按照说明服用了两天,身体状况的确得到有效缓解,虽然还有点食欲不振,但精神恢复了不少,失眠整晚也不觉得疲惫。
或许病在心里扎了根,一旦停止用药,他身上那股亢奋劲就会过去,变得比之前更加萎靡,忍不住胡思乱想。
专家医生本着救死扶伤的天职,时刻关注着余秋的情况。
但今早开始,余秋就没再回复那些嘘寒问暖的信息,病有药能医,可这药却是他难以负担的天价。
他算了一笔账,不间断吃两年就会掏空所有积蓄,想彻底根除只会遥遥无期。
做一辈子药罐子拖累旁人,还是放纵享乐最后的三个月,余秋选择了后者,他花了一晚上时间稳定心态,给自己剩余的人生做了规划。
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完,整理一套交接手续留给新进职员,然后回农村老家为叔婶尽上最后一份孝心,再拿出三分之一的积蓄出国游玩,死在陌生的国度和沿途的风景中,悄声无息从世上逝去。
午休时几个男同事聚在一旁聊天,聊着聊着开起下流的黄腔,将公司里有点姿色的男女讨论了个遍。
“都说外国人牛逼,丰洺俊好像对那事挺冷淡,简直浪费基因。”
“说不定表面装着不感兴趣,男人嘛,上了床都跟动物一样。”
“我上次在健身房碰到他,卧槽那肌肉体格,我要是个女的也春心荡漾,搞一次也值了。”
从听到丰洺俊三个字开始,余秋就停下手头的工作,越听脸色越难看,没忍住插了话:“人跟动物不一样,动物才不会意淫别人的性爱。”
余秋平时的存在感很低,在场的人也没把他当回事,还半开着玩笑嘲讽他是处男,追着问他有没有开过荤。
“就楼上的人事叶娇,长得漂亮人又骚,现在天天对丰洺俊放电,你羡慕不?”
答案并不重要,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笑料,证明余秋是低于自己的平庸者。
可余秋在短暂的思考后,竟然认真说:“羡慕。”
几个人哄堂大笑,看余秋桌上堆着一摞文件,先假意套几句近乎,转而放软语气请求他帮忙分担工作。
人都有两面,私下里大家跟余秋不怎么合得来,但工作上没有人会小看他,就职多年勤勤恳恳,谁要是诚心实意的拜托他帮忙,哪怕加班加点他都会认真完成,最终成果也毫无错漏,算是出了名的爱岗敬业能吃苦。
可这次余秋果断拒绝:“不行,我时间有限。”
同事瞪着眼睛。“什么时间有限?你又不赶着去死。”
余秋的目光从显示屏转移,发丝遮掩了他眼底的空洞:“我就是要死了,不能再浪费时间。”
他有种奇特的魔力,总能将气氛变得尴尬,即便错误的一方并不是他本身。
几人也懒得跟余秋纠缠,本就不愿意在他面前放低姿态,走开时还悻悻讥讽,说他别做春秋大梦,叶娇就算被丰洺俊玩烂了也轮不着他。
如果是平时听这种话,余秋要么无视,要么用更刁钻的言语回击,但肉体病痛加之心绪不宁,他忽然有点被中伤,心口疼痛难忍。
这种情绪持续了整整一周,余秋准备递辞呈的那天,在楼道撞见了搂在一块的丰洺俊和叶娇。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余秋的侧脸,让他病态的面容愈加惨白,更无法让他冰凉的身体回暖。
叶娇没有丝毫恐慌,反而缠住丰洺俊的手臂,露出炫耀般的娇羞。“小秋秋你什么都没看到,我们闹着玩呢,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哦。”
余秋盯着丰洺俊,闷声闷气地说:“公司禁止搞地下情,会带坏风气。”
叶娇不高兴了:“什么地下恋,你说话太过分了。”
从始至终,丰洺俊一言未发,除了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没能从他脸上找到半点波动,就像那天被人群围着,他是局内人的中心,不挑明站在任何一方,默默观赏着因他而起的纷争。
这件事直接影响了余秋的心态,他当时想对丰洺俊说:不要让别人抓住把柄,又被人嚼舌根侮辱你,不要被轻浮的女人骗了,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和感情。
丰洺俊的不拒绝,叶娇的露骨卖俏,同事们的调侃玩笑,让余秋的那股不甘心无端蔓延,在他心底汹涌膨胀。
他在残生的计划中附加了一条,尝一次丰洺俊的滋味,偷一时的欢愉。
这是个疯狂且卑劣的念头,可余秋从来不是圣者,从小到大也不曾享受放纵,人将死,又还有什么道德和底线而言。
之后的一周时间,余秋每天都主动替人加班,同事们对他的勤劳见怪不怪,受了他的免费帮助,连带着态度都好了不少。
可加班只是个幌子,因为丰洺俊的部门最近也很忙碌,会在公司留到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