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轩逸曾形容,现在内陆的整个官场都“扑满”化了。这是古代的存钱罐,在陶罐顶端开出一条能放进铜钱的狭口,有入窍而无出窍,只在钱装满后,将其敲碎而取之——“满则扑之”,故名“扑满”。如今的贪腐官员就如这扑满,只有等到“粉身碎骨”了,那些“进去”的钱才会“吐”出来……
佛法万千,施一粥,补一刀,都是渡人。何意羡不介意更直白地有感而发:“我可听说叔叔你前阵子老是跑香港,买高级珠宝、空壳公司虚假交易、竞价文物拍卖、炒高股票,把几十亿人民币三天洗白。您这是御驾亲征亡羊补牢啊,看来我哥一刀下去,问题到骨到肉了?”
也没他说得那么吓人。八十年代年香港股灾,地产贬值,何家大肆“抄底”,赚足了本钱,占尽了便宜,诸此恶行比比皆是,都是真刀真枪地打下的江山。现在在香港还有不少支丰厚的基金。
富人通常选择通过基金会控制他们的商业王国,这首先是因为,基金会这类机构具有长期存在性,比个体更有生命力。借此作为疏通关系的平台也更具正当性。除此之外,通过基金会分割财产也不失为逃避重税的一种行之有效的手段。
集中的财富不仅给个人带来巨大的收益,而且使这些富豪及其代理人在经济、政治和文化上有异常重大的发言权。可是,这几年本港风声愈来愈紧,港商大佬们才纷纷将目光投向外埠,到内地考察、将投资触角伸向内地。
但何峙默认了他的说法。口舌上赢得轻轻松松,还再嘲讽就是江边上卖水多此一举了。
何意羡直入主题:“我知道你有一支基金……它叫Lambda,对吧?要上市了,香港政府打算注资十位数以上,正好救你燃眉之急啊。证监会通过,很多市民提前超额认购,法院这时候却颁布了临时禁制令,怪都怪廉政公署那帮孙子啊。叔叔,你要知道,不能按时上市你会被股东砍死。但是呢,不巧,我好像,可以试试救救它。”
何峙笑了笑:“说来听听,小羡。”
何意羡就着二人这姿势,凑在他的耳边。几句重逾千钧的话语,轻轻让它流淌过舌尖。春夜里他出了一点汗,脸颈如同涂了薄薄一层的香膏。
香港的黑社会越来越不好混,这是真的。
公开制造动乱,四处袭击工商机构的情况早不复存在,先前港英政府早早便紧急成立了“反黑调查科”,黑帮的高层遭到了港英当局的驱逐,大量成员隐匿于地下。
这些年,香港竟还逐步蜕变为亚洲最廉洁的地方之一,廉洁程度据言仅次于新加坡,廉政公署功不可没。自1974年成立以来,“三管齐下”的策略打击贪污,效果立竿见影。
而何意羡却说,并非每个雇员都是不惧不偏,大公无私执行职务,他就有“关系”……麻烦事简单得很,要想结束只是须臾的事情。
何意羡有点含含怨怨的看着他:“有什么可惊讶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师搞不定的关系,学生搞定了,不很正常吗?否则你带我历练了这么多年,还不如回家奶孩子了。”
两指撑开何峙的西装胸袋,何意羡将那颗德累斯顿绿钻石,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隔着衣袋,拍了拍它。空气这时候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心跳,也许只是一刹那,这个心也再没有什么别的了。
何意羡笑了说:“用了一咪咪,雅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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