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羡不想放,也不大敢,仿佛白轩逸对他,永久持有上对下的特权,父对子、兄对弟的特权。矛盾而不可有操作性地动了几下,白轩逸没注意他的忸怩一般,一门心思忙碌。
是故,何意羡又闭上眼。闭眼很好,思念中的一切都比现实美丽。
何意羡始终别着脸,他自觉脸上的表情十分丑陋。这等荒唐情爱,怎么可以。何意羡是哥哥一手教出来的,即便欺世盗名了几年,金钱和权势是他的妆奁,而他实质的一颗心,当真没有看上去的那般悖逆不道。他想象里和白轩逸的爱情,浪漫又清高,最好能隐居。
倘若换了个人,譬如这是何峙,他会承受不住,要彻底失心疯的。侧面的脸颊渐渐变白,这是一个随时可能不起的重病之相。不如死掉,命运那根若隐若现的提线,死掉也就断掉。
并且,何意羡想了一顿后,不愿和他把话说破,至少今天还是不要了。
万一白轩逸也蒙在鼓里,无疑他哥的道德底线是比自己高的。白轩逸脑子有问题,岂不是更要崩溃。他还信佛啊,会怕报应的吧?那么亲情和爱情,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搞不好却可兼失。
何意羡现在最需要找一个世外桃源,一个人静上一静。
“白轩逸……”何意羡眼皮滚烫,“还是真的算了吧。”
他把手一抽,白轩逸本来也没抓得多紧。何意羡都没使劲就得逞了,于是加倍酸苦了,酸不拉几地说:“控辩双方私底下一点不避嫌啊?…有人啊,你生怕别人看不见?你一个检察官,渎职,还非礼…”
可惜白轩逸没有被激将到,动作上没有抓他的手拉回来,嘴上却说:“嗯,我是牵连犯。”
何意羡一听脸马上烫。他的脸皮,在哥哥面前,薄得纸糊一样的。
他不想秒懂,可两人都学过刑法,这点灵犀总不可能没有。
牵连犯,犯下的数罪之间,存在手段与目的,或者原因与结果的牵连关系。
白轩逸这句话意思是,后者高度牵连前者,他白检渎职,就是为了非礼。
何意羡等脸不热了,才默默说:“好了,别废话了,分了就是分了。真的,跟你说话有一种和初中生玩贴吧的感觉……”
面对他执着的那点傻主张,白轩逸换了方向质疑:“那合约?”
“狗屁合约。”何意羡回眸瞪他一眼,眼里恨意充盈,但似乎不是恨哥哥,他在恨天恨地恨自己。
“白检察长,敢问你有没有一天学过法啊?是不是法盲?我看只是你单方面同意,一厢情愿吧?”
“何律师,不是同意,是‘合意’。”
何意羡接触到的很多检察官,大都喜欢反问,生怕干脆的回答落下话柄,法庭上,生活里都是。白轩逸却是大大的另类,他真如一个强势无匹的“控方”,控制的控,他热爱控制,精于控制,讲话一鞭一条痕。
那一张约炮合同,不符合公序良俗原则,不具有法律上的约束力,至多称之“合意”。但是何意羡笑得猖狂:“噢,是合意吗,合意的要件您忘光了?”
手机里拍了纸质合同的图片,何意羡有板有眼地展示出来。
合意之达成,一为当事人表明意思真实有效;二为必须有两人及以上,一个巴掌不能拍;三则应以签订合同为目的。
但是,那不成文的合同的抬头第一行,何意羡的身份证号码就是假的。他曾经为一位巨贪辩护,记得那人逃跑出境,98天的逃亡途中,先后在成都、广州、海口、湛江马不停蹄地周旋,在越南、缅甸境内疲于奔命,一共换了39个假身份证。何意羡在这方面,当然也是有“非常准备”的人士,隐身有术。
所以,何意羡要与他当炮友,这是自他提出的要约。何意羡假造证件,捏造的当事人压根不存在,这是他们达不成合意的原故。
“没关系。”白轩逸另有蹊径,划到下一页当时合同的背面。
那是当时他们共同添的一笔。何意羡见了忙划回去,不让他翻。
白轩逸也没坚持,任他抢回手机,雨夜里去看着弟弟出众漂亮的假面。面具再美,再华丽,也只是徒耀一时,百世不殒的另有他物。因此,他笑笑说道:“误载不害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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