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轩逸将画面暂停,说:“大致的情况你了解了。”
“所以呢?都在一个圈子里混,不听她说我也知道。被捅死的受害者,她丈夫薛凉,薛凉这个人乃至他一整个家族都不干净,比如他环保局里的弟弟王笠。现在薛凉死无全尸,真凶逍遥法外,反贪局还一直咬住王笠不放。所以他老婆还在服丧,没过头七,弟弟又要被执行了,她就崩溃了。”
何意羡显得很无所谓,“她可怜?这个世界谁不可怜?你要当菩萨?为什么找我?那么直接不要起诉人家,你好我也好。”
白轩逸却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薛凉的妻弟王笠挪用公款一案,所有证据其实都指向市政府公款送礼,王笠只是个棋子。市政府有关领导清楚此事,秘书长李林知道送礼的事,李林与王笠的谈话录音提到‘市委’,经过李建兴亲自安排,邹汝林受命操作。但一审法院却不追究单位行贿的决策者、安排者,不追查受贿官员,只将链条末端、跑腿跟班的小人物王笠作为替罪羊与唯一追责者,既不公平,更是徇私枉法,放纵犯罪。”
何意羡拧着眉头听完,稍微回忆后道:“想起来了。是不是一审没判罚金,上诉到了二审却判了两百万?公然违反上诉不加刑原则,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家人吃饭都捉襟见肘了,二审连律师费都给不起,也肯定交不上罚金,现在按规定,不交罚金不减刑,王笠未来减刑的机会都没有,够狠。”
白轩逸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开始削一个苹果。但何意羡不要,说皮都断了,还怎么吃?
白轩逸于是开始削第二个,一边道:“这个案子现在二审发回重审,我是想恳请你,现在介入,年底之前尽快开庭。”
“哥哥,开国际玩笑?”何意羡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故意惊大了一双眼睛,“十里洋场谁不知道这是市政府在找倒霉蛋背锅,你们检察院像鸵鸟一样撅起屁股不认,法院假装不知道,这个时候,你找我来救火?”
“我明白,但是王笠真的需要一个好的辩护律师,而这个案子,除了你之外也没有人敢接。前期检方未尽充分调查,就简单地归罪于他。被羁押的两年间,刑讯逼供,王笠被打得尾椎断裂,有拍片为证,曾经病危,住院十多个月才恢复过来。他的家庭、他的亲人不该承受这种不白之冤。然而我的立场,没有办法帮助到他。”
何意羡仰面靠在软枕上,也不睁眼,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挑衅政府,舍易求难,还没有钱?”
白轩逸说:“凭你我都深信,能伸张正义的是人,而不是法律。”
何意羡怔愣之后,简直要笑:“白副检察长,我该说你理想主义,还是该说你反社会?”
他对警方这套云系统很熟悉,手指一滑,翻到停车场的监控录像,通过代步车,二次确认这家人的经济状况:“我有多贵,你不知道?”
白轩逸说:“所有费用向我支取。”
何意羡总算正眼看了他,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估价一般:“包干价还是半风险?”
白轩逸说:“视你心情。”
何意羡笑:“现在都有狙击手蹲我了。你钱打了,我不定明天死了。”
“没有可能。”白轩逸却道,“我保护你。”
何意羡停顿了一晌,盯着他的眼睛,又问:“检方谁坐庄?”
白轩逸道:“前期的公诉人严重违纪。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全权负责本案。”
何意羡支起身体,对他笑道:“老板,检察官爸爸,我想确认一下你的需求。你花天价请我和你打擂台,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公平?因为你满脑子匡扶正义?你要知道,我从不打败仗,我没有一次不让和我作对的检察官身败名裂。”
“嗯,我知道。但我希望有一个人,和我一起层层抽丝剥茧,携手抵达真相,最终还给蒙冤者和他的家庭一个合理的司法解释。”白轩逸淡淡道,“不过申明一点,我不会和你有其他的金钱与利益往来,或者庭外交流。”
“高兴太早了吧?我还没有答应你的买卖。”何意羡看着对方英俊正气的面容,微微一笑,“而且你怎么那么肯定,我真的想要钱?”
何意羡微眯眼睛,俯身向他靠近。他这样做时常常显得凶厉逼人,像一条蓄势待发的黑颈异眼镜蛇。不过唯独在白轩逸面前,却像以某种危险的目光招他更近一步,然后他说:“你又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哪种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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