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六日匆促赶路,队伍终于护送物资到达边境军营。
来前,沈子清想边境军人数颇多,军营应该比墨哲那边的护城军规模更庞大数十倍,等他从马车里探出头,亲眼看到那漆黑建筑后,发现自己的预估还是过于保守。
边境军营简直跟白汾城差不多大,漆黑年久的石头城池在外观上给第一次见它的人一种压倒性窒息,更让沈子清惊讶的是,这座建立在荒蛮空旷的城池两侧,有向西北方和东南方延伸,望不到尽头的高大石墙。
他只知道边境有高墙为三国阻拦外来者入侵,从不知是何模样,今日瞧了,不禁惊讶非常。
石墙三丈高,差不多是四层阁楼高度,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安置一台烽火台和驻守暗室,在战争发生时,他们能起到很好的防敌作用,也方便另外两个附属国支援。
先前沈子清就恐吓过王二铁,要把他押来这里修墙。修补这样的石墙费时费力费人,没人自愿来做,只有那些犯了大错的人才会被送来修补石墙,王二铁小偷小摸,觉得自己罪不至此。
收回飘远的视线,沈子清眯起眼眺望不远处的黑色城池。
城池前高后矮,显长形。矮面左右两侧分别建有守望塔,有人在里头值守,塔顶分别飘着晋国国旗;高面同等,标配两座守望塔和值守人员,顶部插有晋国国旗。再多细节,沈子清在这等距离无法看清太多。
队伍放缓速度继续前进一里地,领路信使独自骑马离队,双手高扬晋国旗到半空,率往城池奔去。
信使常往来边境军和晋城之间,早跟边境军定下信号,先是手举国旗,接着将国旗分别向左右两侧各晃三下,信号对接上,在矮墙这面的守望塔里的值守人员便会向下方守城门的士兵摇铃。最终城门打开,迎接从晋城而来的长队。
城池是由黑色巨石一块一块垒出来的,石头与石头之间严丝合缝,就连蚂蚁也爬不进去。城池内宽阔,上方围出一方天宇,下方在规划范围内扎满帐篷,有大有小。靠东边点有块空地,沿墙面放了好几个摆满各色武器的兵器架子,那是专门的练兵场。
沈子清随队伍进入城池,刚过城门,七位身穿盔甲的将士迎面朝长队走来,排成一行,等候长队入完城。
待长队全数近了城池,重要人物下马车后,大将军穆睿带领众将士恭敬行军拳礼,“末将穆睿与众将士在此恭迎太子殿下、贤阳王爷、八殿下驾临。”
穆睿声音如大钟般浑厚洪亮,传到沈子清耳中久久散不去,同时穆睿这番话使沈子清吃了一惊,偷偷看向面无表情的沈水斌,只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沈子清心里嘀咕:原来这人已经有封号了。贤阳,贤阳……我看他一点也不贤,一点也不阳啊,阴着张脸,跟谁欠他钱一样。再说,既有封号,还不老实在自己封地待着,跟着沈月清到处跑,给沈月清当下人,真是个怪人。
在沈子清心里犯嘀咕期间,沈月清已做回应。双方客套完,沈月清一改往日亲和姿态,摆出一脸严肃,“今日尚早,本宫得了皇令,想再多了解江乌与西夜之势,回去好与父皇交代。”
穆睿做出请的姿势,“末将早已准备,请太子殿下与我同来。”
沈月清走出一步,停了下来,转而对沈水斌和沈子清道:“四弟,八弟,可要一同?”
沈水斌默声颔首,沈子清嘴上毫不犹豫道声“好”,心里反而纳闷,关于国家之间战争的会议,不该只有相关人员才能参与吗?沈月清是太子,身上有皇令能理解,沈水斌和他也能参与是怎么回事?穆睿是大将军,看他没反应,沈子清也没多问一嘴,便跟了去了,至于其他人,被安排到其他帐篷里休息去了。
城池一处专门用来商议的帐篷内,一块巨大白布钉在一块木板上,白布上画了这片陆地的全部内容,密密麻麻,各处标有不同标志的图形。
穆睿将主位让给沈月清,自己站在地图旁道:“具密探传信,几日里江乌频繁与西夜通信,还派出使者前往西夜游说。”
“这么说江乌还未跟西夜串通一气。”沈月清略一沉吟,眉间冷冷,“那些遭江乌入侵的西域小国已成为它的附庸品,被俘小国为求生存,向江乌献了不少贡品和人力。江乌君主野心膨胀,还妄想与西夜联合攻占我们。”
一名将士道:“江乌国小,野心倒不小,他想借西夜攻占晋国,简直痴心妄想。太子殿下放心,有我们晋国边境军防守,那群西域人由我们挡着。”
沈子清头一回参与军事会议,虽然觉得方才那名将士那番话说的不合时宜,但仍旧引起了他一身热血,不由挺直腰杆,听得认真。不过……慢慢的在他们商议时,沈子清思绪逐渐飘去别的地方。
原先沈子清想借此机会去接卫念汐回来。虽说是接,但沈子清拿不准好友愿不愿意跟自己回来,要是他真能接回卫念汐,估计节康也得一块来,那么节康的生意呢……这是沈子清尚未完全细想好的。另一种可能,要是卫念汐因其他原因不愿回来,沈子清想好了,就当是隔了这么多年去看望朋友,看完回来再想以后该如何。还有一件尴尬的事,是沈子清刚想到的,眼下晋国和江乌之间可能爆发战争,他挑这个节骨眼去江乌,会不会被沈月清小题大做……
在沈子清走神期间,沈月清听了这名将士的话蹙眉道:“八年前,一支西夜商队在晋国附近失踪,西夜借此为由攻打晋国。两国相战多年无果,后达成停战协议,现在晋国和西夜的停战协议就快到期,西夜没明确回应要借兵给江乌,也没明确拒绝。”他面朝穆瑞问,“大将军做如何猜测?看来军中已经默认西夜会借兵给江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