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船上几人你去查查。”回到府中,沈子清拉郭肖至角落吩咐了此事。潘都督表里不一,沈子清猜想同船的那些公子哥背后是否也是如此。
“是。”郭肖临走前眸色深深,挑没有侍卫的地方隐蔽到角落中,无声消失。
当时游船的共有九个人,来自不同的官宦人家和富贵之族。若要仔细调查,得在时间上下足功夫。
等待期间,沈子清没闲在府内,带上不多不少二十名尾巴,每日在晋城各街各道小逛。
千草腰侧悬挂两节装有墨汁的小竹瓶,左手捧一指厚小册子,右手执笔,跟在沈子清身后,沈子清说什么,千草就动笔记下。
“南区江堰街,东天茶楼旁的空铺。这间空铺子不错,记下来。”沈子清回首,示意千草摘记下来。
“南区江堰街,东天茶楼旁空铺一间。”千草小声念一遍,确保自己一遍记住,开始落笔。
在写到‘江’字时,沾满墨汁的饱满笔头小小猝顿。毛笔吸满了墨汁,停在半空小半功夫,就在笔尖处酝酿出小小一颗黑墨豆,笔直落到淡黄纸面上,晕染开,正中半个‘江’字。
千草赶忙抹掉被侵染的‘江’,小跑到正在查看周边环境的沈子清旁侧,举起手中的小册子和毛笔,难以为情的对太子傻笑。
沈子清一手接过毛笔,弯腰边写边问:“又忘记了?”
千草左手托住小册子,用空余出来的右手摸摸自己的小碎发,嘿嘿笑道:“昨天还记得的。”
沈子清哼道:“瞧你最近学的不是很勤快,该叫先生给你加大压力了。”
太子府里有一名特地请来的教书先生,主要教府中下人识些简单的字,千草就在其中。
一听要加大压力,千草一个脑袋两倍愁。他右手和脑袋一块左右摇,直接供出心里话,“再多我就没时间玩了。”
“嘿!”沈子清在千草额头弹了一指,“不加紧学字,心里还想着玩。”
千草捂住额头,唇高高撅起,一脸怨言,“时间还很多,可以慢慢学啊。”千草还年少,对玩,始终割舍不下。
‘江’字端正出现在被涂过痕迹的下方,沈子清顺道把‘堰’字也写上。听完千草说的,翻了个白眼,“哪来这么多时间。只有人跟着时间走,没有时间在原地等人的。”
“啊?”千草心思一晃,不明白太子说此话的用意。他认为自己识的字够多了,剩余的以后慢慢学就是了。
看千草魂不守舍的样子,沈子清知道小侍童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晃晃脑袋,去别的地方接着看空铺子。
八九天看下来,沈子清将近逛完一半的晋城。某些躁乱不安全街区他直接排除在外,免得浪费时间。
在所记的半本小册里,经过沈子清三次重复筛选和仔细考察,挑选出六家地理位置优越的铺位,一一记到另一页纸上,撕下来,在暮色未全压下来时,怀揣此纸,赶去柳生院中。
来时,快靠近柳生院子外的台阶,沈子清发现院子木门大敞着。不免好奇平时都关上院门的柳生今日怎么把门全开了?
沈子清进到里面。院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到柳生单薄的背影。沈子清微微一愣,他记忆中的柳生好像没这么瘦弱。
沈子清没立马打招呼,站在原地默默看了会。
柳生不知背后有人,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收草药才对,柳生却没收,而是翻来覆去的把架子上的草药来回翻。
沈子清越瞧越觉得不对劲,出声轻咳两下。
那抹单薄身影明显怔愣住,一息后回过身。
从柳生眼中沈子清看到瞬间的期待,等真正看清来人后,眸底的期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本就下垮的双肩这下更显的颓靡。
柳生脸色憔悴,“是太子啊。”口吻里带有些许失落和委屈。
“听你的话,好像不是很想见到我。”沈子清准备把院门关上,柳生拦了一嘴,“还是开着吧。”
门外空寥寥的,沈子清来到木架边上,拉柳生到旁边的凳上坐下,“别翻了,再翻,草药白天不就白晒了。”
“是啊。”柳生双手老老实实搭在大腿中间,拇指相互摩擦,垂眸收颌。
瞧他内里内外透着一股委屈劲,沈子清预感有事,直白问:“你们吵架了?”
时间陷入短暂的静止。须臾,柳生才僵硬点两下脑袋。
“什么时候?”沈子清依稀记起他跟许玖喝酒赏雪,那次就猜到两人发生争执。
沈子清心道:这么久了还没和好?还是和好后又吵架了。
柳生一直在纠结中,没立马回应沈子清的话。
“新年后,他再没来找过我。”隔了小一会柳生才说。
“他不来,你直接过去找他呀。”沈子清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简单的认为是双方拉不下脸,造成一个矛盾越结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