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潘江张开手臂对自己的好友们笑道,“大家继续吃,继续喝。”
事情很快得到解决,全德楼恢复常态,该闲聊地闲聊,该劝酒地劝酒,仿若刚才无事发生。
过了一小会,沈子清所在的雅间外响起敲门声。潘江端来酒杯,一脸笑容。见太子跟全德楼东家,还有一名酒楼跑堂坐在一块,心中猜测这几人之间的关系定不一般,怪不得刚才太子帮全德楼说话。
于是潘江试探性直呼‘太子’,见桌边人都没其他反应,心中更是明了,“能与太子在此相遇,是草民的荣幸。”
“潘公子不必拘于礼节,在外我们以公子互称便可。”沈子清在下楼时报错姓氏,现在又被潘江戳穿身份,有些不悦,语气冷淡不少。
潘江未发觉,恭敬揖了一礼,后问道:“不知沈公子对游船感不感兴趣。若是可以,斗胆想邀请沈公子一同去游船。”
一杯酒下肚,沈子清直接回道,“怎么不可以,只要你来邀请,我自然会去。”
潘江轻松回笑,对沈子清敬完酒后退出雅间。
门刚关上,章语从坐转为跪地。余泽湬坐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一块跪下。郭肖看在眼里,默默低下脑袋。
沈子清来不及扶章语起来,无奈笑道,“你跪我做什么。”
“草民不知是太子,做了许多失礼的事。”章语心里懊悔不已。
“怎么算失礼呢,我不说,你又怎知我是太子。”沈子清苦笑道。
余泽湬顺势劝说,章语才从地上起来,对余泽湬埋怨道:“你也不跟我讲。”
余泽湬挠挠后脑勺,憨笑一声。
夜深后,街道两侧店铺逐家熄灯闭门,全德楼也不例外,在最后一桌客人离开后,大门两旁的窗户贴回隔板,大门关闭,没了热闹时的敞亮。楼内独留大堂正中一盏油灯,尽力照亮周边每张脸。
四人围绕少年小二或坐或站,有神情严肃的,也有担忧和心平气和的。
这名少年小二是章语前个月在街边碰见的小流浪汗,瞧上去可怜便带回来全德楼给一份活干,现在发生此事,章语不忍心严厉苛责少年小二,只道:“事情算过去了,下回可不能如此莽撞客人。”
少年小二撅嘴没有回应,亮堂堂的瞳眸停留在沈子清脸上,他还有气未发泄,“你不是说相信我吗?”
“是啊。”沈子清双手抱胸坐在凳上。
一股无名火正在灼烧少年小二的胸腔,“可你为什么不揭穿他,虫子明明是他自己放的。”
“他是潘都督之子,你得罪了他,相当于是全德楼得罪了他。你觉得潘江还会让全德楼相安无事继续做生意吗?你有为全德楼考虑过吗?”酒醒十分,沈子清已经摆脱酒醉带来的晕眩,不客气的对少年小二连发两个问题。
“可,可是……”少年小二哽住了,他确实没考虑过后续会引发的事情,他认为有错的人道歉就可以了,自己只想争个清白。
章语不免揪心,但没再出口安抚。这次事件若不是有太子摆平,恐怕会延伸出更多祸端。
沈子清料到少年小二会钻牛角尖,“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们绝大部分人从小就被教不能做坏事,如果真做坏事被人发现,也得立马道歉才对。但是很多时候做坏事的人他会承认自己做了坏事吗?普通人做坏事,我们可以报官。但是,当做坏事的人有强大背景的时候,你作为一名普通人想解决这件事,单刀直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甚至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该怎么办?”少年满腹疑惑,为什么有权利的人做坏事不仅不道歉,反而要把事情污蔑到别人头上?而自己作为被诬陷者,最委屈的一方,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要求污蔑者道歉。
“你先想想。”疲惫感纠缠上沈子清,他招手让郭肖靠近些,脑袋靠到郭肖腹部,小眯一会。
少年小二挠挠头,脑中思绪就跟进了迷宫死胡同,怎么也绕不出来,他内心坚持的还是原先的想法,最后妥协道:“我想不出来,我认为自己没做错。”
沈子清一副困到睁不开眼的样子,保持目前姿势未动,“其实你坚持的道理没有错,但是世间是复杂的,当复杂因素掺杂进来后,很多事情我们无法用平常手段去解决,反而得绕个圈。”
“就跟你对付刚才那人一样吗?”少年小二追问。
沈子清道,“是啊。当你面对一个权利高于自己的人,直接去解决反而会给自己或者身边的人带来麻烦,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去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意思?我没明白。”少年小二刚理清的思绪瞬间又糊成一团,每个词拆开他都知道其中意思,但组成一句话他怎么就听不懂了呢。‘找出问题,解决问题’,难道不是先后循序吗?找出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跟他原先的想法并无差呀。
沈子清弯起嘴角,“解决问题,不是直接解决第一个出现的直接问题。拿晚上这件事举例,如果你强行去解决会发生什么?我们来猜猜……潘江会承认这是他自导自演的戏吗?并不会。他的好友会劝说他吗?也不会。围观者会给他造成心理上的负担吗?更不会。”
“他反而会借在场众人的耳朵,数落全德楼寒了老客的心,更会把芝麻小的事吹大,让那些听到的人替他宣传全德楼的‘不好’。最后全德楼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就不必我说了吧。”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