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源相信自己与神眷有断不开的联系,想要的,只需在脑中祈祷,没多久便会显化出来,屡试不爽。
这项特殊技能偶尔会让他心底发怵,然而架不住结果带来地诱惑,他许下一个又一个心愿。
人得贪婪是有限制的,周源超过了这个限制,将付出对应的代价。
因此,他从28楼跌下去了。
来不及喊话,只有一声短促惊呼,周源扑出窗外。在黑夜下,在被周边零散灯光包裹中,急剧下落。
陌生又危险的角度以及失重感,令周源一时间分不清此刻是真是假。茫然望向离自己越发遥远的窗台,周源竟开始思索起来。
这扇窗户平日里单手很难推开,而刚才他只轻轻动了下手腕,窗户就很轻巧滑开了,导致擦洗玻璃的自己从28楼跌落。
坠落高度没让他思考太多,很快他趴在了水泥地面上,一滩红色血迹逐渐蔓延开来。
人从高处落下的闷响声惊动好几个居民,纷纷寻声过来。涣散的眸子已经看不见聚集的人群,周源感到好几股冷气冲进他体内,加上错位的骨头刺穿血肉,浑身又冷又疼。
自我意识停留不久,很快周源感受到一股强有力地吸力,把他的灵魂同肉体剥离开来。
恍然间,他看见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朝自己飘来。
是黑白无常来了吗?周源抽动嘴角,觉得不可思议。
他想,要是能托梦,一定要告诉室友这个世界真有黑白无常。还有,他得拜托室友多给自己烧些纸钱,看冥币面额那么大,地下物价一定很高吧。
随着黑白两抹影子靠近,周源意识逐渐消散,无法继续脑补下去。
朦胧间,周源细细嗅了嗅,察觉鼻尖缱绻一股馥郁异常的香气,导致他一睁开眼,脑袋便昏得沉重,腹中有强烈作呕感。
没过多思考,本能求生欲促使周源踉跄冲向屋外,撞开房门贪婪汲取新鲜空气。
静谧夜晚里,这声撞门声尤为响亮,很快引来一队附近巡逻的持刀护卫。
闯入耳中的突兀步伐声将周源的意识迅速拉回,他茫然看向全副武装的护卫队,虚弱中带些吃惊。
“太子,刚才是发生何事了?”带头的护卫长上前行礼。
“太子?”周源肩靠柱子,愣住了,未意识到自己声音有变。他扶住额头,不确定道,“你是在对我说话?你是谁啊?”
护卫长长着一张俊黑的方脸,五官正气。
他嘴巴微张,随即掩藏住吃惊,双手拱礼正色道:“在下是新上任的巡府护卫长,负责带领小队每日在太子府内巡逻,今晚听见太子院内有异响,前来查看,请太子准许在下派人入屋,替太子排除危险。”
周源还处于蒙圈中,等俊黑护卫长说完,默了几秒才缓缓点头。
得了批准,护卫长从小队中指派一人进屋搜查,随后拍门叫醒睡在院内小屋的侍童。
小侍童睡的熟,半夜被人猝然叫起,心升不满,开门正打算抱怨,瞥见太子一脸虚弱站在外边,脸色惨白。他暗叫不好,窜过去询问太子状态。
周源脑袋本还处于当机状态,未理解当下情况,对于询问没有一点反应。
千草见太子一言不发,脸色恐怖的要命,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带着哭腔不断地责怪自己:“怪小的睡太死没注意到,请太子赐罚。”
实在是太吵了,周源扶住额头,晃晃脑袋,双目虚晃。无语这小孩为什么要跪下?罚?赐什么罚?
“起来吧,我不罚你。”周源开口道,嗓音有些许干哑。
“谢太子!”千草眼中湿润,迅速从地上爬起,扶住周源,急切想将功补过,“我扶太子去八公子那休息吧。”
周源没多少力气,摇了摇手,哑声拒绝:“不用。”
这时,先前指派进去搜查的护卫从屋内出来。护卫是个年轻小伙,出来时左小臂衣袖掩住口鼻,右手拿着一块被糙布包裹住的东西,交到护卫长手中道:“此物有异常。”
“这是什么?”护卫长两道粗眉竖起,拨开糙布,露出一只做工精致的银白香炉。
香炉盖里时不时冒出几缕残存的白烟,当银白雕镂小盖完全打开后,里头除了所剩无几的檀香灰外,周边散落一些没被烧到的红色粉末,这些红色粉末若不仔细看,很难被发现。
护卫交代:“太子房内搜查了一圈没有异样,唯独这只香炉里头的气味令人难受,怀疑被动过手脚。”
这是太子房内的东西,常人难以靠近,更别说动手脚了。他的视线落到千草身上,这名身材矮小的少年是太子的贴身侍童,很可能有嫌疑。
“不是我!”带有质疑目光地审视令千草恼火,“我对太子忠心无二。”
护卫长不在乎这一句辩解:“这些解释等留到审查时再说吧。”
千草小心翼翼看了眼周源,克制火气道:“连证据都没有,护卫长就想带我去审讯,是不是过分了。”
护卫长淡定道:“我是为了太子安危考虑。”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时,周源实在遭受不住耳边得杂音,略带疲倦的脸庞扫过众人,气虚道:“这事明天再说吧,我现在累了。”
两方同时发出不敢置信地惊呼,随即意识自己逾越了规矩,急忙噤声。俊黑护卫长迟疑后,暂时带走这只异常的银白香炉,千草则被催促回小屋。
一切重归平静,周源回到昏暗卧房内,环视一圈透进月光的房间,挫顿往床边挪去。
在周源后背接触到床铺的刹那,他口中冒出一声咽唔,在困意包围下很快陷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