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尤利西斯被一股大力朝着一颗蔚蓝晶莹的星星推去。如同一个灵体,在这颗星星上,他围观了另一个自己的一生。在这个世界中,另一个自己在与丹玛斯爵士夫人幽会之后,并没有义无反顾地踏上圣殿骑士团东征寻找圣杯之路,而是选择了与初恋情人私奔。于是,命运在此交叉分歧。在这一回的人生中,他没有错过儿子的出生,初恋情人也没有难产而死。他们在阿尔卑斯山脚下一个风景如画的小村庄定居了下来。在这个世界中,也没有黑死病的肆虐和无休无止的宗教战争。也许,这就是他梦想中平静无波的理想生活吧。
那一天,另一个自己正在自家的打铁铺中操持劳作着,油汗和木炭灰布满了比现在的他更为肌肉发达的赤裸上身。此时,另一个自己注意到了儿子克里斯蒂安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副失了神魂的样子,不由出口斥责儿子的不务正业。这小子正值青春叛逆期,吵吵嚷嚷着要用学到的那些攻城拔寨的技术,去外边的天地闯荡一番。今天更是不知道吃了什么火药,似乎特别暴躁,和自己大吵一架后摔门而去。明明他有着金发碧眼如天神一般完美的脸,是村中所有女孩第二想嫁的梦中情人啊,在此不受外界纷扰的村庄里,平安度过一生不好吗?
为什么是第二想嫁的情人呢?因为自从一个年轻教士来到了这个村庄,所有妙龄少女的眼光都被深深吸引。那天自己被夫人拉着,勉为其难地参加了一次礼拜,就看到一个异色双瞳,黑发如绸,美得如同一首牧歌的年轻人,长身玉立于破败的乡村小教堂中,令其蓬荜生辉。从此,一种暧昧潮湿、见不得光的情绪在另一个自己的心中蔓延。随着他开始频繁光顾教堂,夫人仍旧美丽的脸上,也渐渐笼罩上了忧郁的阴霾,因为自己已经很久不曾与她挑灯夜谈、同床共枕,而是日日埋头于铁匠铺……
直至那个暴雨的夏日,铁匠铺里只剩下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正小心翼翼地把玩、摩挲着奥古斯丁赠予自己的十字架,褪下裤子,一边用因为常年打铁而变得更为粗糙长满老茧的左手,撸动着颤巍巍站立起来的阳具,一边将十字架抹上油膏,缓缓推入已经湿润的后穴之中……大声叫唤着奥古斯丁的名字。
雨帘中的铁匠铺仍然是燥热异常,沉溺于不可对人言说的肮脏情欲之中的自己,满身糟污与油汗,湿润的金发紧紧地贴着自己的额头,并未注意到雨帘的后面,已经出现了一个提着圣餐与红酒,也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这一方世界,仿佛也已经到了被狂风暴雨冲刷到崩溃的边缘……
这时,尤利西斯又被生命之树的洪流卷到了下一个世界之中。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里,年少的他仍然选择了告别了丹玛斯爵士与初恋情人,踏上了东征的路途。但是这一次,他在与波斯苏丹的那一战中一败涂地,圣殿骑士团全军覆灭,因此,他并没有找到圣杯。在中土大陆的丹玛斯爵士,因此并没有因为实施将圣杯融入他身体的炼金术而自伐惨死,却也因为战事的失利被光明教会攻歼,并被关押了起来。于是,他拖着残躯,拼尽全力地从波斯赶往中土,想着拯救自己的恩人。
在路途中,他又遭遇了自己的儿子。看到儿子脸上那道熟悉的伤疤,和凌厉的眼神,他知道这个世界中,克里斯蒂安也必然因为他的抛弃,遭遇了童年的种种不幸。而在这个世界中,克里斯蒂安因为没有与自己一路同行,经历那些九死一生,在追杀自己的过程中,下手毫不留情。但是,尤利西斯感觉儿子似乎渐渐地乐在其中,开始享受起和自己玩着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直到有一次,自己在与他的打斗中坠落悬崖,看到他奋力想抓住自己的手,也抓住了他表情中的那一丝惶恐。
坠崖之后,他被人救起,那清脆而充满少年感的嗓音,那轻柔细致的治疗力度,让旁观的他轻而易举地认出了奥古斯丁……因为这个世界的他已经瞎了,旁观的那个他也进入了没有颜色的世界。但正因为没有视觉,他的其他感官也变得更加灵敏。更清楚地感受到了奥古斯丁冰凉的手拂过旧伤新创之后,那种刺痛后又舒适的触感。以及,他尝试着用各色稀奇古怪的草药治疗自己时的那份努力,还有……他用瘦弱的身躯背起自己穿山越岭的那份心意。在背起自己的时候,自己的嘴唇也曾数次碰触到他细腻的脖颈肌肤,近身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清新的草药的气息……
哪怕这一世,他一次也没能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惊鸿一瞥,他也没有长出那个羞耻的、无时无刻不在发情的女穴,他还是沦陷了……越轨是从那一次开始的,在他们尝试用一种新的草药治疗眼睛的时候,不知是药力,还是别的什么,他勃起了。正在羞得无地自容地想逃离的时候,奥古丝丁凉凉的双手触摸上了他滚烫的阳具,生涩却又认真坚定地,帮他释放了出来……
随后就是在危机四伏的旅途之中,那么水到渠成、却一发不可收拾地,在小溪旁,在篝火旁,在森林里,在群山中,亲吻,拥抱,抚摸,进入……在这个世界中,没有了层出不穷的妖魔鬼怪,他们的性事并没有那么多光怪陆离的体验,以及深入骨髓与灵魂的震颤,却更加温馨而亲密,接近人类最真实的交合,以及情感。
直到有一天,当他们在雪山顶上的小木屋中云雨过后,他静静地等待着年轻的情人为自己端上汤药。然而,情人的久久不至,以及自动打开的房门之后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使得他下床摸索起了自己的光明圣剑。
“没想到你在变成了瞎眼的废人之后,还会变成女人,心甘情愿地趴在床上,被一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小毛孩操,发出比女人还要柔媚的呻吟。你骨子里就是这么银荡,喜欢男人的吧,怪不得你会抛弃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我的父亲”这个世界的克里斯蒂安,也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这么冷酷无情地说出了令自己痛苦不堪的话语……
哦,甚至在那么一个世界里,因为并没有被丹玛斯爵士收养以及教育,身世不明的他直接自小挣扎在了社会底层,习得的尽是一些偷鸡摸狗的技巧,沦为一个如同游侠小癞子一般的人物。这副做派,令尤利西斯怀疑是否是福斯塔夫借尸还魂到了这个世界的自己身上。这一次,他也从来不曾理解过骑士的道德,即对某一个贵妇初恋情人的那份忠贞不渝,而是在青年时期凭借着一张俊脸,同时辗转于花街柳巷,或许还有一些蒙面贵妇的秘密花园之中。直到黑死病的横行,城市愈发萧条,他的营生越来越少,直至兜里空空、三餐难继,导致他最后不能不答应成为一个隐世修道院里的怪人的试药工具。
之所以自愿成为工具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逃避城中某位高权重的年轻贵族对自己的追捕与玩弄。这位年轻贵族……虽然旁观的灵体尤利西斯完全明白,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克里斯蒂安,甚至有着和现实世界截然不同的健康光鲜、高高在上,以及完美无瑕的面容。但这个世界的自己并不知道。在第一次被抓住的时候,自己还恬不知耻地出言调戏,挑逗似地问他:把自己抓到黑牢里捆绑得紧紧的,是不是想把自己关起来当小娘儿玩?年轻的贵族冷哼一声,把自己剥得赤条条的,双手被高高地束缚至头顶,双脚悬空地捆绑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清晨如同垃圾般扔了出来。从此以后,狗娘养的贵族似乎爱上了这种捉捉放放之后再黑牢关押的游戏,逼得他不得不遁走避祸。
但是,这个怪人小教士实在是赏心悦目,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所有美女加起来,或许都比不上他的一根手指。虽然和这书呆子毫无共同话题,但光看他埋头鼓捣炼药房里的瓶瓶罐罐,就是件极大的赏心乐事。只是,这家伙的研究也真是不靠谱,说是要研究攻克黑死病的神药,却发明出了一种香喷喷、暖烘烘的油膏,每次都像涂抹圣诞烤鸡一般,抹得自己浑身粘腻。而且,有几次雪白的手都碰触到了自己的那话儿,害得自己都不由自主地起反应了。他倒是像一根木头一样地无知无觉,留下被当作药渣的自己,郁闷地整夜整夜地睁大眼睛,不得不自行解决,脑海里却怎么也抹不去这张惊艳的美人脸。
直到有一天,这家伙的实验出了大茬子。自己如被烈火焚身地痛苦翻滚,眼看就要熬不过去了,模模糊糊地想着:自己可能要像炼药房里的其他蛇虫鼠蚁一般,尸体一裹被扔到荒郊野外了。但这个世界的奥古斯丁的作为却远远出乎他的意料,割肉、放血,一通猛烈的操作之后,总算把在鬼门关之前的他拉了回来。